世与神
“这汪纯水，有什么玄秘吗？”
李仁出声问道，满脸好奇，这道‘神玉’表面望去无法看出什么灵性特质，感觉就如寻常的水，朴实无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物应名‘道前无根之水’，乃是远在天地初开，大道初生前的神灵物质之一，蕴含诞道前的无尽神秘。”
虽然神水表面看去并无灵性，但在不知不觉当中竟将老恩衬得神圣起来，元魂金光越发璀璨，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老恩想了片刻，随即他又轻轻摇头，道：“此为神玉级的天材不假，但它却又相当特别，乃是从古至今无人真正契合过的一种特殊神材，真正拥有什么特性，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也不知，就连我见过的遗尘烙印都无记载。”
“道前无根之水，远在大道初生前的神物之一....”李仁偏着脑袋，不过很快他又抓住老恩话语重点，疑声道：“为什么，难道从古至今漫长岁月，芸芸众生不知凡几，都无一人能够将其真正炼化？”
“你忘了我曾跟你说的神玉特性么？只要不是在它感应中的契合之人，它都可以轻易躲入古史某页当中彻底隐匿，所以从古至今神玉都是可遇无求，在真正的成为它的主人之前，世间无人可以对其强迫，这种规律哪怕永恒存在也都无辙。”
“也许你的身上，有着别的修士从未有过的东西，才能碰巧吸引到它！”
老恩侃侃而谈，不过很快他又紧皱眉头，眼神一眨不眨盯着李仁，表情闪烁。
因为这道神玉似乎可是主动‘赖上’李仁的，也就是说，只有李仁才是神水最理想的那个‘遇’，而他却是半途‘截胡’，乃至强求，这在中途不会引发什么变故的吧？
老恩很快摇了摇头，此刻早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中那缕担忧眨眼就被搅得荡然无存。
不管如何，此刻神水就在掌心，他总归要尝试一番。
只要跨了过去，那么他的大仇得报，咫尺可期！
。。。。
“轰隆隆....”
半日过后，两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根水的炼化并不平静，在老恩身上时常有着仙精薄发，自其五脏当中蒸腾而起，紧接所有五行仙光猛然剧烈失衡，轰的一声炸碎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
老恩神色狰狞爬起身来，体表邋遢，隐约间有魔怔征兆。
他的元圣五大秘境嗡隆作响，符文滔滔，从关元到仙台紧密连成一条通天大龙，交替生光，这才勉强守护己身未曾破裂。
李仁立于远方心惊胆战，这个家伙见到什么都没有过如此失态，直言无根水的价值根本数不清，甚至他要不惜放弃曾经性命交修过的初代道器——那枚光圈，或者说是怪链，也要强行炼化道前无根之水，此刻明显将要走火入魔！
“啊啊啊....”
不甘心的老恩再度尝试，可才没过多久，就又一口老血狂喷而出，大龙崩碎，神水染红，就连缭绕在其体表外的霸体，气旋，武意，乃至圣火皆在龟裂，传出一阵炒豆般的噼啪声响，可怖之极。
“给我凝！”
一团血雾刹时飘起，仔细看去，老恩竟已强行凝聚出了一道黑白图影极速转动，聚纳无数天地法则，使音域内的星光都在黯淡下来，状若疯狂如玩命般。
只要再行那么一点，或许他就可以成功炼化，彻底登仙！
“咔嚓嚓！！”
但到最后，首先出现问题的却是老恩，他的体表白鳞突然溢血，几乎整个人的骨骼都被抽离而出，如断裂的枯竹一般寸寸崩碎，爆在虚空，而其肉身更是化为烂泥之形瘫在地上，像被水道法则极力反噬。
“老恩，别再炼了！”李仁焦急大喊，这还远不算完。
就在老恩每每失败的同一时间，李仁总能感到丝丝缕缕无根之水涌向他的关元当中，如果还照这般循环下去，恐怕老恩永远无有成功之日，直到他被最后磨死！
“哗啦啦....”
可当李仁再一转眼，那个白衣少年竟然直接跃入河中疯狂打水，天音晃荡，甚至就连河底‘淤泥’都在被他‘啪’的一声糊在脸上，口中乱叫，状若疯狂。
这也亏得老恩实力足够强劲，并且已被禁地法则列入‘白名单’中，不受侵害，否则的话，定与那些枯骨下场没有区别，甚至更惨。
可李仁也只能远远站着干瞪眼，无力顾及，更不敢于靠近老恩，因为那个地方一丝余波就能把他妥妥灭了。
“我的力量....我不甘，欲逆天！”
下一瞬间，老恩直接又在水泽当中强行炼化，那里一阵仙能爆闪，即便禁地中有多重道则压制毁灭，可李仁依旧能感觉一阵天翻地覆，气血翻涌。
“轰隆！”
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仅老恩浑身爆体，再遭重创，就连李仁身上也在出现轻柔水线与其共鸣，最终更是牵扯二人拉至一处，最终狠狠撞到一起！
“老恩，你听话，冷静一点！”
不知为何，此刻老恩像是陡然失去所有力量一般，李仁被他撞到居然无恙，并且还在扯着他的衣领不住的摇，一些淤泥淅淅沥沥粘满二者，分外狼狈。
“你....我....”老恩神情格外扭曲，看着手中丝丝道水无声回流，哪里还不明白此间事因！
恐怕他失败的最大问题，除了是与道水不算契合以外，还有李仁这个小子一直在被神水眷恋，导致他的炼化难度成倍翻涨，且到现在还被暂时磨干他的最后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强求了，我太强求了呀！！”
老恩直接滚在地上不断的扒，神情悲痛，发泄疯狂，眼角隐约有光在转，这几乎和李仁当时绝望情景一模一样，伤得像个孩子一般。
但李仁却深深明白，这绝不是为自己哭的。
“我告诉你小子，以后你要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力量，我一定会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突然，老恩竟是直接‘啪’的一声将水砸到李仁脸上，丝丝冰凉夹杂淡淡的血腥味道涌入鼻息，让那英挺少年转瞬清醒！
“诶哈....你特么给我去死！”
“你特么给我碎尸万段....！！”下一瞬间，老恩一边泫然欲泣，一边喊着世界上最凶狠的话，那种表情如生古来未有之闷气一般，李仁识相保持闭嘴，根本不知如何安慰。
这明明是很好笑的画面，但李仁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仿佛是看到那人背后种种辛酸，甚至坚定‘梦想’的破裂时的悲凉惨景。
多少年前，老恩也曾经是个绝上强者，但却因为种种原因遭人暗算，不仅自身虎落平阳，流落他乡，失去记忆，就连当时最宠爱的妹妹也惨遭毒手，死于面前，让他每当醒来皆如噩梦，不知何处还有希冀，连个真正说话的人也没有。
他拼命的提升力量，乃至不惜一切代价，身死道消。
这是执念，一种播在心灵深处的根本执念，他要为他过去的一切终绝雪耻！
“你特么的给我去死，你特么的碎尸万段....”老恩口中不断碎念，背影孤独，两手似在朝着眼角之处轻轻的擦，极为生涩。
哭可以，但他绝不可能会在某些人的面前抹起眼泪。
“这个家伙....”
“在这一刻，我....已经成为他的希冀了吗？”李仁心中喃喃自语，老恩竟在最终关头将水还他，或许这早已经说明很多，令其心头百味陈杂。
李仁深深明白他有多累，但却无法给予任何实质帮忙，所欠他的实在太多，而今就连神玉也在拱手相让。
让给他这连个蝼蚁都不如的东西。
这般想着，李仁也是呆呆望着手中神水，其内一张英挺面庞与其对视，只觉此汪清泉分外沉重。
就如两人共同承载的希望一般，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唰！”
下一瞬间，李仁也是没有丝毫废话，开始沉神感应道水，以及回忆刚才老恩炼化时的一切情景，他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老恩先前几乎用命契合，从而导致他与无根水的道则指数极速下降，反力骤减，现在双方皆是处于一个冰点状态，而这正是李仁炼化无根水的最好时机。
如此万古长机稍纵即逝，他必须得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