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早上好呀，七海先生。”渡边凛对穿着米黄色西装的中年人打着招呼道，笑容可亲，像极了打算偷鸡的黄鼠狼。
“恭贺的话就免了吧。”七海建人用没夹着报纸的那边手扶了扶眼镜，淡然道，“渡边同学，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别浪费在闲谈上面了。”
“先不谈闲聊算不算浪费时间。”渡边凛微微歪头，“恭贺是什么意思？”
“嗯，原来不是为了那件事吗？”七海建人没想到是自作多情，但却丝毫不见尴尬地道，“我倒是听闻了你的壮举，但额外休息的时间过于宝贵，我就先离开了，见谅。”
“等等等等！”渡边凛连忙拉住要走的七海建人，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笑道，“七海先生，你知道的吧，百鬼夜行后人手可是紧缺，连我们一年级都必须赶任务。”
七海建人拉回手，嗓音磁性地道：“我知道那些任务，基本上是在善后，安全却麻烦，是我最讨厌的事务，如果要我加班的话，不如让我去死。”
“……不至于不至于。”渡边凛咳了咳，“是其他任务想拜托你。”
七海建人深深地看了眼渡边凛，慢慢道：“我现在可是在宝贵的休假时间。”
渡边凛装作没听懂的模样，装糊涂道：
“夏油杰是有很多同党的，我从某个渠道了解了他们的特征，可却苦于只有一个人。一想到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会放走许多邪恶的诅咒师，我的良心就忍不住在痛。”
“……你跟我说这些，良心不会痛吗？”七海建人已经感觉到不妙。
他讨厌上班，更讨厌加班，甚至可以凭借这种厌恶形成“束缚”，但他偏偏又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人。
果然，咒术师就是狗屎！
“咳！”渡边凛重重地咳了咳，“我会拜托五条老师，增加您的假期的。”
七海建人沉默地凝视着渡边凛，许久后他丧失一切力气般地叹了口气，举起手看了眼手表后，淡淡道：“快点结束吧。”
这就是答应了。
“我还需要联络些其他帮手。”渡边凛说着拿出平板递过去，“那些诅咒师的资料我都写在里面了，七海先生挑选一级以下的诅咒师就好，负责其中的三分之一吧。”
“……一级的也没有关系。”七海建人接过平板看起来，“这个数量，没几天干不完吧。”
“哈哈，是啊。对了，一级交给我就好。”渡边凛尴尬笑了笑，拿出手机打给东堂葵，简单地委托后对方就答应了，出乎他意料的顺利。
原本他是想联系清野夕学姐的，但昨晚清野夕消耗光了绝大部分的月粹，现在的战力估计在一级中要垫底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这时七海建人已经挑选好负责的对象，渡边凛把剩下的一级以下的诅咒师情报发给东堂葵，让他也选三分之一，结果东堂葵照单全收了。
他似乎积攒着不小的怒气，很有干劲的样子。
“三个人就差不多够了。对了，出于约定，七海先生，麻烦你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立下束缚，再也不做诅咒师的勾当，一个则是被抓回高专，接受审判，如果实在不好抓，杀死也没关系，但还是麻烦你了。”处理好分配后，渡边凛请求道。
“了解，要把名单里所有人都处理掉吗？”七海建人问道。
“是的，但可能很难做到。为期一周吧，一周之后，就只发悬赏，您不用再参与，后续我会尽可能负责的。”渡边凛思量后道。
“那好。”七海建人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至少多批我十天假期。”
“……说起来，七海先生是怎么拿到假期的？”据渡边凛所知，昨天参与百鬼夜行征战的咒术师，只要没受伤，都还在工作忙碌。
七海建人闻言沉默了一会才慢慢道：“昨天我打出的连续黑闪突破了记录，所以，他们特批了我假期。”
“……还有这种好事的吗？”渡边凛惊讶地叹道。
“那就出发吧。”七海建人没有丝毫拖沓，对于他来说，早点处理好自己挑选的诅咒师，就早点放假。
这算是不小的动力了。
……
“什么！？”菜菜子和美美子惊讶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遗体被夺走了！？”
渡边凛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最后道：
“很抱歉，但整件事都非常诡异，你们的同伴背叛了夏油杰，而且还多了莫名的主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一起找出窃夺遗体的人。”
电话对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面面相觑，原本还想发飙的菜菜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敷衍结束电话后，对美美子悄咪咪地道：“美美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美美子茫然地问道。
“有没有可能，夏油大人没有死，他是假死脱身的。”菜菜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人，越说越小声。
“不……不一定呢。”美美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时间又茫然又恍惚。
死者复苏，或许真的不可能，但他们又没见过夏油杰的遗体，谁知道夏油大人是不是假死呢？
“如果夏油大人能回来，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菜菜子给自己打着气，坚定道。
“嗯！”美美子抱紧了怀里的玩偶。
……
一周后。
轰隆隆！！！
某处下水道内，惊人的爆炸声传来，震得整个地下结构的摇摇欲坠。
一个满脸仓皇的男人快步飞奔，等他看见前面转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确定敌人在哪。
“耍完小聪明后，就乖乖束手就擒吧。”突然，他前方传来一道轻笑声。
男人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他连忙扭回头刹住脚步，果不其然地看到那个恶魔正淡笑地站在他前方。
“我投降！”
男人大声吼道，右手却突然一转，就要对准渡边凛，但周围猛地一暗，一道绳索般的墨液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像上吊般将他猛地吊起，打断了男人一切的准备，只能双腿乱踹地死命挣扎。
“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这次再逃跑，那我就会把你交回给高专。”渡边凛笑容随意地道。
“我、我……”男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渡边凛见状，稍微松开了绳索的束缚。
“我立下束缚。”脖子稍微束缚些了的男人死命喘息着，然后吐出了自己的决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渡边凛笑着道，暗叹自己这么说可真像反派。
等到对方老老实实地立下束缚后，渡边凛拿出手机看了眼，叹了声，道：“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一周的时间已经到了，但能逮到的诅咒师却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二，而且其中还没几个干部级的诅咒师，之后只能靠发动高专的力量来解决了。
不过有五条老师在，想必这些诅咒师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既然如此，就收工吧。
“这下水道我真是待够了。”渡边凛捏了捏鼻子，不忿道。
这帮诅咒师一逃命，老喜欢选择下水道逃亡，很严重地刺激了渡边凛的嗅觉，连带着让渡边凛下手都狠了点。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我可真是给自己找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渡边凛遥着头离开了下水道，坐回了高专安排的轿车内。
“刚刚的爆炸也听到了吧，麻烦你们善后了。”渡边凛对驾驶座上的辅助监督道。
“分内之事。”辅助监督笑道，启动起轿车，“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嗯，之后的话，想抓就太浪费人力物力了，就发一个悬赏，等他们降低警惕后再打击吧。”渡边凛点头道。
“渡边同学很可靠呢。”辅助监督赞道。
“别这么说，拾人牙慧而已。”渡边凛笑了声。
“您谦虚了。”
轿车很快返回高专，渡边凛伸着懒腰，先去洗了个澡去掉身上异味后，找到了五条悟。
“已经办完了吗？”五条悟也在处理着事务，是很少见地在签署什么。
“称不上办完，只是告一段落了而已。”渡边凛坐到五条悟对面。
“那也让我轻松不少，否则这种事情有不少需要我负责。”五条悟轻松地笑了笑，转头就继续对付起各种文件。
“这些文件是什么？”渡边凛见状，好奇问道。
“京都那些老家伙的东西。”五条悟随意地扔了一份给渡边凛看。
渡边凛接过看了看，发现是部分咒物和咒具的交接文件，甚至有些是御三家中的珍藏，也会移交给东京高专忌库。
“天啊。”渡边凛惊叹一声，放回了文件，“他们怎么愿意的？”
“表面的服从而已。”五条悟不在意地笑了下，“但有些事情确实可以加快步子了。”
渡边凛了然地点点头，转而问道：“乙骨现在怎么样？”
解咒后，失去了祈本里香的乙骨忧太变得非常弱，完全像一个没什么天赋，只接触诅咒不到一年的新人，被重新评定为了四级咒术师，连制服都从特殊的白色（指代问题儿童）改回了正常的黑色。
“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他现在在很努力地变强，这种充实的强大才更加有意思，不是吗？”五条悟笑起来。
“确实。”渡边凛赞同道，但他旋即皱眉道，“可四级也太弱了些吧，这样出来的话，恐怕只能当辅助监督了。”
“别担心。”五条悟轻笑声，“菅原道真的子孙，哪会那么简单。”
乙骨忧太是岛国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的后代，与五条悟算是远亲，正是调查出了这一点，五条悟才察觉夏油杰要对乙骨忧太动手。
渡边凛闻言舒展开眉头：“那就好。”
“说起来，凛，这边调查你的祖上后，发现全都是非术师，你可能真的算变异了。”五条悟轻笑道。
“变异就变异吧，我也没指望从祖上那里获得什么馈赠。”渡边凛靠住椅背，问道，“话说回来，五条老师，我要的特殊咒灵有消息了吗？”
按照夏油杰的布置，渡边凛需要一种强力的特殊咒灵作为咒血的载体，但这种咒灵往往非常强大，数量稀少得同时，也很不好对付。
“很遗憾，凛，岛国内大部分的强力咒灵都被夏油杰得去，然后消耗在与忧太的那一场战斗中，我调查后发现，目前岛国内只有几个诅咒才能满足你的要求，但它们无一不是诅咒中的诅咒，非常麻烦，我并不推荐。”五条悟转着笔说道。
“嗯？不妨先说说看。”渡边凛感兴趣道。
“其中之一，是你肯定有所耳闻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五条悟微笑说道。
“确实有所耳闻，那个死后切出二十根手指封印过于强大的力量，极有可能借此复活的恐怖诅咒。”渡边凛了然道，“很不错的载体目标。”
“那可不一定。”五条悟摇了摇手指，“据我们推断和试验，那些手指中蕴藏着两面宿傩积攒千年的可怕意志，一旦找到合适的容器，他恐怕就真的会借此复活，成为本世纪最恐怖的诅咒，这种级别的家伙，不是咒血能代替的。”
“不愧是被誉为天灾的存在。”渡边凛啧了声，有些遗憾地道，“其他呢？”
五条悟微笑着一一说明，结果不出所料，无一合适。
“如果还有特级假想怨灵就好了，我其实蛮中意夏油杰那个化身玉藻前的，可惜没了。”渡边凛叹了口气道。
“说不准还有的，不少传说中留有名号的恐怖怨灵都还没被发现，但如果真的要找，肯定需要不少的时间，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定的。”五条悟看向渡边凛，“说起来，你一定要这么急着找到合适的咒灵吗？”
“是的。”渡边凛摸了摸眉心，“夏油杰遗留的力量在消散，假如不在消散前找到合适的咒灵，咒血就会和夏油杰的力量一起彻底消失。”
“这样啊。”五条悟思考起来，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否定心里的想法，转而说出另一个方案，“去国外试试吧。”
“嗯？”渡边凛呆了下，“国外哪来的咒灵？”
在这个世界，诅咒是集中于岛国的，虽然说其他地域也有可能诞生咒术师和咒灵，但相比岛国，显得非常稀少就是了。
“不是没有，一些国外的神话故事里，灭世级的概念会积攒几千年人们留下的负面情绪，然后化作特级假想怨灵。虽说它们在诅咒稀缺的国家中只会偶尔现形，很少发生严重的危害事件，但好歹是留下了不少线索，相比于岛国内的特级咒灵，算是好找的多。”五条悟解释道。
“那还会留给我？”渡边凛奇怪道。
“呵呵，缺少咒术师的国家，谁会去招惹那种咒灵。”五条悟笑起来，“不错的方案吧。”
“确实。”渡边凛兴奋起来。
他似乎，可以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