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渡边凛的四肢在痛苦地颤抖，身上的伤口多到染红整件衣服，但他的精神却越来越亢奋，尤其是当他发现古川刺越来越畏手畏脚时，他知道胜利就在眼前。
迅猛地交击中，两人挥向对方的拳头错开，互相赏了对方的脸一拳，激烈的对碰得到暂时的中止。
渡边凛和古川刺都剧烈地喘息着，但两人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对方。
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没法停下去真正地休息，否则就会得到永远的休息。
缓过气后，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再度对撞在一起，汗水和鲜血四溅，但在这次对碰中，古川刺率先变招了。
“死！”
古川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勉强抬起左臂挡住渡边凛的右拳，随即他全身咒力涌动，身体都仿佛跟着膨胀了一些，原本瘦弱的右臂上青筋凸起狰狞，和肌肉一起仿佛要冲开皮肤的束缚。
渡边凛见状立刻抽出右拳想要后退，但古川刺的出拳速度更快，拳风压到渡边凛脸上时渡边凛几乎睁不开双眼。
会死！
真的会死！
不言而喻的强烈恐惧在渡边凛心中腾起，但他并没有被恐惧控制，反而提取出恐惧中的咒力，混合始终在积累的怒火，将青色的咒力缠绕在蓄势中的左拳上，然后孤注一掷地挥出。
“黑闪！”
嘭！
两只拳头撞在一起，中间白色的骨刺和黑色的墨水盾牌交织，看起来像某种奇妙的边界，旋即败落下风的渡边凛快速倒飞出去砸在后面的墙壁上，一朵巨大的血花在他身后绽放，唯美而凄惨。
‘又失败了……’撞在墙上的渡边凛脑子恍惚了一瞬间，这一瞬间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了很多，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到，只是记起了七海建人对他说的话：
“感受情绪，但保持冷静。”
渡边凛滑落在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视野里血红血红。
有血滑进了他的眼中，但现在他没工夫去擦了，渡边凛在恢复视野后马上看向远处的古川刺，却惊愕看到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
‘他刚才一定进一步催动了术式，状态应该也不好。’渡边凛这样想着，用右手将自己扶起——他的左臂已经骨折了，也可能碎了，反正几乎没有知觉了，连带着左肩也是如此。
如果刚才没把咒力全部灌入，让「泼墨」的“功率”达到最大，或许他的左臂已经爆开了吧。
‘还没倒下……’古川刺眼神阴鸷地盯着慢慢站起的渡边凛，心里满是悔恨。
刚刚全力使用术式后他的身体状态已经相当差了，上半身几乎瘫痪，本就受伤的左臂更是耷拉在那里一动不动。
刚才那一挡，加上全力催动术式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左臂已经彻底废掉了。
“看来我们两状态都不太好啊。”
渡边凛开口说话，受伤后含在嘴里的血立刻流出，显得有几分恐怖。
恢复了一些的古川刺假装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实则擦去头上的汗水，狞笑道：“我会把你死去的惨样刻在头上。”
“你这死人的想法还挺新颖。”渡边凛毫不客气地回击，“但你之前说的对，来继续相互厮杀吧！”
渡边凛的表情一时间无比狰狞，但又能从中看到他的兴奋和疯狂。
他在享受！
渡边凛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在他对面的古川刺看到这一幕时却忍不住惊愕，心中慢慢生长出一丝怯弱。
要换命的话，他敢跟这个鲁莽的，不要命的小鬼换吗？
自他踏入咒术界后，他的术式就不断折磨他的骨骼，大量脆弱的地方比如软骨组织被破坏，最后甚至引发了骨癌，费了大量的钱财做完手术后他再不敢使用术式，可不学无术，已经习惯大手大脚和奢侈生活的古川刺怎么可能回归平静的生活，不敢使用术式的下场就是像死狗一样赖活着。
他绝望到几乎要自杀，每天只能沉迷在过去积攒的酒精和毒品里。
直到有个诡异的咒灵找到他，给了他承诺。
完成这个任务，带走这两个咒术师，他就可以彻底靠那个咒灵解决自己身体的麻烦，可现在要跟这小子换命，他敢吗？
赢了，他也很难对付那个金发的咒术师；输了，就是死了。
但如果逃跑，他可以再跟骷厄定下束缚，那样就还有机会！
也许骷厄会觉得自己还有用，提前为他治疗呢？
他怕了，他想要逃跑，但渡边凛不想放过他。
既然古川刺没有追击，渡边凛好整以暇地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液，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忍不住龇牙，但他坚强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始终直视着古川刺。
“既然我们都快撑不住了，那就一招定胜负吧。”渡边凛笑道。
‘这小鬼！’
古川刺色厉内荏地吼道：“别把我当成是你这种废物！”
渡边凛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沉下身，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盯着古川刺。
感受情绪——青色的咒力在渡边凛还能动的右拳上燃起。
保持冷静——渡边凛压下心中所有愤怒和恐惧，极为认真地盯住古川刺，即使又有血珠滑进他的眼中，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家伙……’古川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就有巨大的耻辱在他心中涌起。
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这个小鬼！
他声名鹊起的时候，这小鬼都还没出生吧！
但下一瞬，当看到渡边凛冲来的身影，古川刺忍不住再退了一步，但渡边凛没给他继续后退的机会，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古川刺面前后，打出了自己的右拳。
当咒力和打击冲突之间的误差小于0.000001秒时，渡边凛能看到有趣的东西。
这是五条悟说的。
在打出那一拳的瞬间，渡边凛感觉他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他右拳上的咒力，闪耀出黑色的光芒。
「黑闪」！
能行！
这一拳，能战胜他！
但渡边凛闪耀黑色光芒的右拳没碰到古川刺，反而是碰到一团仿佛石油般但更加粘稠和黑暗的液体，「黑闪」打在上面也只是打散了它的一部分。
‘不对！’
渡边凛想要后跳，但那些“石油”立刻缠住渡边凛，将渡边凛死死地捆缚在原地。
‘什么情况？’
渡边凛看着面前痛苦地张开嘴巴，不断吐出黑油的古川刺，消耗过度的疲惫大脑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还好咒力量不多，否则还捆不住。”黑油中传出声音，接着一具浑身缠绕黑色污秽的人骨走了出来，它头上的竖立独眼转了转，笑道，“我认识你，当时察觉到我气息的家伙。”
“该死该死该死！”
黑油中又传出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即一个面目阴鸷的男子从中走出：“那个夏油杰真是该死！我那么多心血都不得不自爆掉！”
在见过了其他诅咒师后，男子已经对岛国现代的咒术界有了清楚的认知。
现在咒术界的牌面，举世无敌背负最强之名，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和曾经的特级咒术师，现在最凶恶的诅咒师——夏油杰。
当初骷厄竟然会同时遇到这两个家伙，还被这两个家伙盯上！
晦气！
“啊啦，不错了，还能靠茧逃出来。”骷厄瞥了眼已经死去倒地的古川刺说道。
这家伙竟然真没用那瓶咒血，不会还在幻想自己会救他吧？真是有够天真！
不愧是人类。
“怎么到了这里？”男子环顾周围一圈道，“我讨厌医院。”
“你那么怕夏油杰，我当然用距离最远的茧啊。”骷厄笑着道。
男子深深地看了眼骷厄，然后把视线投向被黑油捆住的渡边凛，感受了一下气息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刚刚我好像感受到「黑闪」了，是你打出来的吧？”
渡边凛还没说话，面前的男子就已经狞笑着凑上前来道：“已经被重伤了啊，身体对外界的抵抗降到了最低，已经符合前提条件了呢！”
渡边凛不得不后仰脑袋躲避对方，忍耐住大脑的昏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男子用恐怖的微笑表情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我拒绝！”渡边凛想都不想就说道。
“哦？”男子缩回脑袋，微歪头道，“我觉得你会同意。”
‘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他觉得我怕死？’
渡边凛刚想嘲讽，眼角余光就看到一道清亮的刀光，但下一瞬就有更多的黑油包裹住那道刀光，一道人影不得不后撤，停稳后露出身形。
那是已经脱掉西装外套，浑身冒着热汗的七海建人。
他尽全力清除掉所有咒灵后赶了过来，但好像还是慢了一步。
他甚至不知道眼下到底什么情况。
“东西用在他身上了吗，不出我所料。”男子动了动鼻子，然后淡漠地吩咐道，“骷厄，抓住他。”
骷厄顿时发出狞笑声，身形顿时消失，再出现在七海建人面前时他的手爪已经压了下去。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因为七海建人极为敏捷，所以骷厄立刻改压为拍，把七海建人扇飞出去，但它并没有追击，而是看着自己断开的手爪，独眼中闪过疑惑。
‘这个人型咒灵就是五条先生一直在追捕的那个吧，它身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命令特级咒灵，等等，它刚才被叫做骷厄，古川刺有提到这个名字……’
七海建人思索着，但骷厄已经再度扑了上来，他没法多想，只好先对付这头咒灵。
他的咒力消耗了不少，但他身上还有束缚在，只要解开就能对抗。
这时，渡边凛面前的男子伸出手指对准渡边凛的眉心，淡漠地开口道：“束手就擒咒术师，否则我就杀了这小鬼。”
七海建人的身形忍不住顿了一下，下一瞬骷厄就抓住了他，狞笑道：“你们咒术师还真是重感情啊！”
七海建人紧皱眉头想要爆发咒力抵抗，但他却发现自己突然变得非常虚弱，要爆发出的咒力也快速消失。
‘从人类对疾病的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七海建人脑海中闪过之前看过的情报，旋即他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短暂地失去意识。
“好了，我想我们能继续谈谈了，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有个人就会因此而死。”男子收回手指，紧紧地盯着渡边凛，仿佛在打量一件艺术品。
渡边凛不着痕迹地轻咽口水，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和些许失措，尽可能保持冷静地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呵呵，在说这个之前，我得先告诉你其他的东西，认真听，不然我也会杀掉那个咒术师。”
男子微笑着拿出一瓶装满平静的暗红色液体的试管，说道：“你知道御三家中的加茂家吗？”
…
（先更后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