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男子后退一步，看了看渡边凛和七海建人，开口道：“只要小鬼你立下我要求的「束缚」，然后喝下咒血，我和我能掌控的一切在今天绝不会伤害你们。”
渡边凛勉强侧头，道：“那家伙呢？”
他指的是骷厄。
“它属于我能掌握的力量。”男子淡淡地道，“别说那么多废话，到你了。”
渡边凛看向七海建人，七海建人也在看着他，神情依旧冷静。
渡边凛收回视线，沉声道：“喝下咒血后，我不会以任何形式选择死亡，也不会故意让自己陷入必死的险境。”
“「束缚」成立。”
男子打了个响指，愉快道：“说起来你将是我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对象，你完全可以骄傲一下。尽管咒血很危险，但我相信不少走投无路的家伙还是会接受的，只是这个实验才刚开始，我也还没找到足够多的素材，这才让你当了第一个。”
“那我还得谢谢你？”渡边凛冷笑道，突然他的颈椎处一痛，接着他全身都抽痛了一下，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嗯？”男子瞥了眼痛呼的渡边凛，冷笑一声道，“不知感恩的家伙，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男子打开盖子，将那根暗红的试管被放到渡边凛面前，淡漠地道：“喝下吧。”
渡边凛瞥了眼其内不断翻涌气泡的暗红液体，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难受，但他还是张开了嘴，任由男子把暗红液体倒入他嘴中。
强烈的腥臭味占满渡边凛的鼻子，在一瞬间就摧毁了渡边凛的嗅觉，接着液体流经的舌头，喉咙全都失去相应的感觉，只有渡边凛的胃能感受到有什么滑腻的诡物落入其中。
身体立刻出现排异反应，但已经很虚弱的身体在稍稍挣扎后就被打败，咒血几乎没有阻碍地肆意展开。
咒血在进入渡边凛的身体后就像乱舞的触手般从渡边凛的肠胃内向外延伸，它们浸染进血液，血管，肌肉甚至骨髓，流经渡边凛全身的每一处，然后进一步深层次地影响渡边凛的身体。
强烈的痛楚涌起，渡边凛紧咬住牙关才没有叫出声。
男子站在渡边凛面前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许久后确定融合真正成功后他满意地笑道：“非常好。”
说完后，男子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道：“骷厄，我们走。”
“嗯，这就走了？”骷厄愣了一下，问道，“不再多观察一下？”
“没必要，有些东西至少要在半年后才能初露峥嵘，真正的成品可能得一年多才能成型，神灵不是那么好创造的。”男子说道。
“这么久？万一这小子期间死了呢？”骷厄好像有些担忧地问道。
“实验嘛，失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男子耸耸肩，状似不在意地道。
骷厄嬉笑一声，放开了对七海建人的压制，七海建人立刻起身但却没有异动，他现在依然非常虚弱。捆缚住渡边凛的黑油也被骷厄收回，渡边凛无力地倒在地上，当场昏迷过去。
男子侧头瞥了一眼，发出一声冷笑后和骷厄一起走入了旁边的阴影，两人随即就消失不见。
七海建人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了渡边凛身旁，检查完他的身体状态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
渡边凛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弄醒的，随即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强光后就立刻闭了回去，然后再以极慢的速度睁开，等适应了后他发现自己的旁边正站着一位留着栗色长发，黑眼圈严重的女士，她身上穿着渡边凛不太喜欢的白大褂，吓了渡边凛一大跳。
“早上好。”女士神色淡然地开口问好道。
“您、您好。”渡边凛回了句，打量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洁净的床上，周围的环境颜色单调，看起来很像病房，或者解剖室。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渡边凛看向那位女士问道：“早上？”
渡边凛记得自己和七海先生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下午。
“对，现在是你昏迷后的第二天早上。”女士淡淡地回答完后朝门口喊道，“他醒了，你进来吧。”
病房的门立刻打开，吊儿郎当的五条悟笑呵呵地走进来，站在渡边凛身旁挥手道：“哟！”
‘您的心理年纪一定很小吧……’
渡边凛在心里叹口气，然后坐起来问好道：“五条老师好。”
“精神点嘛！”
五条悟突然伸出左右两根食指试图拉起渡边凛的嘴角，渡边凛赶紧后仰摆脱，嘴上连忙问道：“五条老师，七海先生呢？”
“昨晚确认你没事后就走了，他跟我说了他知道的，余下的就你来补充吧。”五条悟笑着找位子坐下，道，“硝子，你也留下来听听吧。”
“嗯。”被称作硝子的女士没有拒绝。
渡边凛想了想，理清逻辑后将咒血的来历和作用都说了一遍，最后道：“那个男人说他等了一百多年才等到咒血的成型，诅咒师能活这么久吗？”
“应该不是活到现在。”硝子淡淡道，“我看了之前的任务报告，那个男人大概是被叫做‘骷厄’的特级咒灵用什么手段复活的。”
五条悟轻轻点头，道：“根据七海的反馈，那个男人的模样跟停尸房里一具失踪的尸体很相似，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硝子想的那样。”
“这样啊……”渡边凛心中疑惑得到解答后点了点头，接着立刻看向五条悟，问道，“五条老师，我身体里那咒血该怎么办？”
“别太担心，已经对你全身进行了检查，血也化验过，目前看起来你非常健康。”硝子说完后想了想，补充道，“那个诅咒师没有骗你，咒血确实强化了你的身体。”
“是，但代价却是术式会吞噬我的灵魂活过来，而且好像只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渡边凛道，心中谈不上多害怕，但却非常不甘。
“呵呵，刚才听你说那家伙要‘造神’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了。”五条悟笑道，“凛，你看看自己有没有新的咒术可以使用，咒血融入术式后应该有额外的变化。”
‘新的咒术？’
渡边凛微愣，细细感受一下后在身前有些生硬地做出一个手印，他食指和拇指向内交叉互抵，另外六指则交叉抱在一起，过了一会后嘴里清喝道：
“墨血！”
下一瞬渡边凛脸上、手臂上，全甚至身各处都有不完全的血管凸起，这些血管并不狰狞，但原本或青或红紫的血管全部变成了黑色，就像在皮肤上被刻了大量的墨咒一般，诡异到令人不敢直视。
硝子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跟身体有关的咒术？”
“嗯……”渡边凛感受了一下，道，“好像是可以代替我自身的血液，但具体的作用还感受不出来。”
渡边凛说话的时候，硝子已经递过来一把手术刀，淡淡地道：“试试。”
渡边凛看着手术刀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拿了起来，在自己有黑色血管的手腕处开了一道伤口，接着就有黑色的墨水像血一样流出，等墨水流出伤口后其中部分快速形成一个黑色的痂，其下的血管也重新变成青色，随即黑痂掉落，伤口愈合。
“看来好像是避免失血，加速自愈的能力。”硝子轻轻点头道。
“不，自愈的能力应该是咒血赋予的。”渡边凛轻轻摇头，然后看着那从手腕处血管里流出的墨水，道，“除此以外，我好像还能操控这些流出的墨水。”
下一瞬那些墨水就飞了起来停在渡边凛面前，随意地变动着，但已经变成黑痂的却无法控制，其内已经没有咒力了。
“貌似又是个不错的咒术啊，身体有什么异样感吗？”五条悟问道。
渡边凛细细感受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感觉体内好像有东西在躁动。”
“有意思。”
五条悟站起身，走到渡边凛身边，俯视道：“让我亲眼看看吧。”
说着，五条悟摘下自己的绷带眼罩，露出了那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渡边凛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莫大的压力，身上忍不住有冷汗冒出。
‘可怕，危险！’
这是渡边凛心里最直观的感受。
这时五条悟伸手按住渡边凛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五条悟继续端详着，许久后他终于轻笑一声，嘴里却发出冷酷的声音：
“安分点！”
渡边凛体内隐约的躁动感顿时消失，见渡边凛神情惊讶，五条悟重新戴上眼罩，笑着道：“看来也就这样嘛。”
渡边凛眼睛立刻一亮，连忙问道：“五条老师，你有办法解决咒血？”
“当然……没有。”
五条悟无良地笑道：“但总会有方法的，不是吗？”
渡边凛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嘻嘻，其实只要你不断变强，达到我的境界甚至超过我，那咒血就不存在威胁了不是吗？”五条悟拍了拍手道，“好了，回一年级那里去吧，饿的话就再去吃个早餐。”
渡边凛无语地瞥了五条悟一眼，虽然不得不承认五条悟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他暂时不想再理这个白毛。
渡边凛收拾了一下穿回自己的衣服，向两人告别后转身出了病房。
等病房的门被关上后，硝子看向五条悟，淡淡地道：“你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咒血的情况没这么简单，它的复杂程度和凝聚在其中的心血都超乎想象。
五条悟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没关系，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办法总是有的。”
硝子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说，反问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学生？”
“呵呵。”
五条悟没有回答，但认识了五条悟十多年的硝子知道五条悟已经有了打算，于是转而问道：“你刚才让渡边直接回去没关系吗？一年级的乙骨身上有一头特级咒灵，可能会因为咒血袭击渡边。”
“我知道。”五条悟随意地笑着转身走出门，一边挥手一边道，“对了，别把凛和咒血的事情告诉上面哦，我可不想喜欢的学生被老家伙们剥夺青春。”
“知道了。”硝子不在意地回答道。
“还有，这几天别那么操劳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家入硝子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没说话。
她想抽烟喝酒了。
……
吃完早饭后，渡边凛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朝一年级练习的空地走去。
‘五条老师能压制住咒血的躁动有多方面的因素，绝不单单就实力一个原因，即便我以后也变得很强恐怕还是不能摆脱咒血，否则那个诅咒师不会那么放心……’
“但进一步开发自己的术式肯定是有好处的，除了可以变强外大概也能压制咒血，另外就是灵魂的问题，只要可以避免被吞噬灵魂我就能活下来，解决的方法暂时只想到两个，还都不知道怎么实现……”
“回到现实上来，要想增强自己的实力，询问五条老师是最快捷的方式，但他实在有点不靠谱，相比较起来，七海先生倒是个更好的选择……”
这么想的时候，渡边凛的思绪被前面的嬉笑吵闹声打断，然后就看到，再多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年级另外四人。
熊猫率先看到渡边凛，立刻举起双臂高呼道：“凛！”
另外三人也都看了过来。
渡边凛笑着挥起手，刚想说些什么时他的鼻尖就突然闻到极浓郁的类似榴莲味的臭味。
下一瞬，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渡边凛，一只恐怖的爪子狠狠地抓了下去。
渡边凛，危！
…
（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