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渡边凛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浑身上下充满肆意感的五条悟，然后又看到五条悟身后站着一位穿类似巫女服服饰的女子，黑发在她身后自然披下，五官端正皮肤细腻，但脸上却有一道从脸颊跨到鼻梁的长伤疤。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位女子一脸不爽，眼角余光中都没有五条悟。
渡边凛刚想用眼神询问五条悟，五条悟已经直接介绍道：“这位是歌姬哦！”
‘歌姬？’渡边凛愣了下。
女子没好气地瞪了眼五条悟，然后对渡边凛微微躬身道：“我是京都高专的教师庵歌姬，你好，渡边凛同学。”
“您好！”渡边凛也鞠躬道。
庵歌姬看渡边凛的眼神顿时柔和了很多，然后她又瞪了眼五条悟。
为什么不能向你的学生好好学学怎么尊敬前辈！
五条悟丝毫没有察觉，他笑道：“刚好歌姬也没有吃早餐，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庵歌姬听到五条悟的话后立刻被引爆，愤怒地咆哮道：“我刚刚都已经到食堂门口了！”
“有什么关系嘛~大家一起吃饭才热闹啊。”五条悟摆了摆手，一副“你小题大做了”的姿态。
已经在生气了。
光是看到这样的家伙就已经能让人生气了。
渡边凛小心地瞥了眼愤怒到要杀人的庵歌姬，然后远离了点五条悟。
他怕被血溅到。
最后三人还是一起朝着食堂走去，渡边凛也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钢铁直男，或者说……五条老师好像很喜欢捉弄庵歌姬。
比如。
“歌姬，埼玉西武狮最近好像输了诶。”
“我知道。”压抑愤怒的声音。
“那好像是你喜欢的球队诶。”
“……我知道。”即将压抑不住的声音。
“不生气吗？”
“……还好。”磨牙忍耐。
“广岛三箭最近好像也输了诶！”
“五条悟！！！”
就这样。
真是不得了的发现，到时候一定要和乙骨和熊猫他们分享。
到了食堂，在窗口拿早点的时候，五条悟直接点了一大堆甜食，然后把其中一半给了庵歌姬。
正当渡边凛以为这是什么玫瑰色神展开时，庵歌姬却猛地把手上的甜食都甩向了五条悟的脸：
“五条悟！”
甜食没有摔在五条悟脸上，反倒是随着重力往下落，看起来相当奇异。
站在一旁的渡边凛见状，本着不浪费的态度抓住盘子把所有食物都托住，然后看了看一脸无辜的五条悟和一脸愤怒的庵歌姬，试探道：“要不，我吃？”
庵歌姬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听她的脚步声，大概……肯定是余怒未消。
渡边凛收回目送的视线看向五条悟，问道：“那个，是不是过分了？”
五条悟咂咂嘴，疑惑道：“我有做错什么吗？”
“嗯？”
渡边凛呆住：“庵歌姬老师，不喜欢甜食吧？”
五条悟也愣住：“是吗？”
“……没事了。”
大概，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方式吧。
在找到位子坐下吃饭时，渡边凛一边忍受着过分的甜味，一边问道：“五条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去解决【镜界】？”
“不急，大概是快晚上的时候，我们和京都方面都需要一些准备。”五条悟吃得津津有味。
“您要准备什么吗？”渡边凛对此颇为好奇。
“不，不是我，而是你。”
五条悟边往饮品里倒入一堆看得人要得糖尿病的糖，边道：“你身上的咒血没那么简单，所以我准备了两个流程，等会我们就先去完成第一个流程。”
渡边凛微愣，轻轻点头记下这件事，再问道：“那第二个流程是什么？”
“不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完成任务后你就可以看到了，到时候可别留下心理阴影哦。”
五条悟说完后调侃道：“如果现在就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呢。”
“……那还是算了。”渡边凛道。
他才不上当。
两个大男人狼吞虎咽，很快就把桌上的早餐吃完，然后朝外面走去，按五条悟所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京都高专的忌库，里面存放了大量的咒物和咒具，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京都忌库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我偶尔还会想着什么时候捞点回去。”路上五条悟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但渡边凛总觉得他好像是认真的。
等绕了一段路后，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一座大殿前，让渡边凛意外的是门口已经有位熟悉的人影在等待。
听到动静，庵歌姬转过身，面色相当不好地看着吊儿郎当的五条悟。
“哟！”五条悟开心地招呼道，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庵歌姬狠狠地瞪了一眼五条悟，吼道：“太慢了！”
庵歌姬说完后就步上高高的石阶，从怀里取出一大串黄铜色钥匙，一一比对后取下了其中三块，然后将它们分别插在了大殿门上三个锁孔里。
‘好麻烦……’渡边凛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叹道。
仿佛察觉到渡边凛的感叹，前面正在开门的庵歌姬淡淡道：“这只是忌库最不重要的布置，真正的保护手段是外面的结界和咒术师的守卫，如果没有高层和校长允许，你们连结界都穿不过。”
“啊，不至于不至于。”
五条悟随意摆手道：“我特意研究过了，那个结界的主体是迷界，强攻的话还是可以进来的。”
渡边凛愣住，你果然打算强抢吧！
“五条悟！”庵歌姬满是杀气地回头。
渡边凛不动声色地拉了下五条悟的衣服，然后对庵歌姬笑道：“老师您别管他，您继续。”
“哼！”
庵歌姬冷哼一声，继续拧动钥匙，然后再用力推开门，露出了门后的黑暗，同时一大股寒气随之涌出，冻得渡边凛和庵歌姬打了个颤。
‘好冷！’渡边凛先下意识耸了耸肩，然后才想起可以用咒力保护。
“我们走吧。”庵歌姬拿出手机，打开手电道。
‘真是与时俱进……’
渡边凛瞥了眼手机想道，他还以为这样的场景里庵歌姬会拿出一根火把呢。
那就很有感觉了。
三人进入忌库，五条悟特意放慢脚步远离了些庵歌姬，然后侧头小声对渡边凛道：“凛啊，你也太不活泼了。”
“活泼？”渡边凛瞅了眼五条悟。
“对啊。”
五条悟伸出左手食指指着渡边凛，道：“不要总是一本正经的嘛，那样不会讨女孩欢迎的啊。”
“……知道了。”渡边凛看了前面的庵歌姬一眼，相当不信任地回答道。
五条悟看出渡边凛不信，他撇撇嘴，道：“算了。等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叫出声，忌库里有很多诡异的咒物，甚至有活着的，虽然有我在不会出危险，但还是安稳点的好，而且我也不想给那些老家伙们善后。”
三人一路前进，因为唯一的光源就是庵歌姬手上的手电，所以渡边凛虽然能模糊地看到道路两边摆放的物品，但却看不真切。
除此以外，越往内走温度也越低，让渡边凛忍不住怀疑这忌库其实是个大冰库。
走了一阵三人来到一扇粘满黄色符纸的门前，庵歌姬用手电确认了一下后停下脚步再次拿出黄铜色钥匙，在手电光里找了会才拿出其中一把打开门，道：“进来吧。”
“特级咒物会有专门的房间封存哦。”五条悟笑着解释一句。
渡边凛轻“嗯”一声，和五条悟一起跟着庵歌姬进了房间，站在门旁的庵歌姬再把门合上。
“准备一下吧。”
庵歌姬点亮房间中的灯，照亮了不大的空间，然后她看向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一个高木柜道：“就是这个了。”
渡边凛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木柜，看到上面缠满白色的符纸，一个个奇怪的咒印刻在上面，宛如封印了什么。
这时庵歌姬走到木柜旁揭下了上面部分的符纸，然后将木柜正对大门的一面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一根大约十厘米长的不规则条状物，它上面也缠满符纸，数不清的咒印刻画在上面，满是诅咒的气息。
“就是这个了。”
庵歌姬拿出条状物，一边用覆盖咒力的手去撕符纸一边道：“这件特级咒物的名称叫【逆序之匙】，可以强行建立或者解除代价不是很大的「束缚」。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它建立「束缚」的能力消失了，但那无关紧要，我们现在是要用它帮你解除「束缚」。”
‘？’
渡边凛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解释道：“那个诅咒师威胁你定下的「束缚」有点奇怪，我怀疑它还关联着另一重与咒血相关的「束缚」，所以还是尽早解除得好。”
“听五条说你定下的「束缚」是【不能以任何形式选择死亡】？”庵歌姬确认般地询问。
“对。”渡边凛轻轻点头。
“「束缚」是被威胁着定下的，而且是对自己有利的「束缚」，解除要付出的代价应该不会怎么样。”
庵歌姬已经揭开了所有符纸，渡边凛看过去，发现那是一把带有大量血污的黑色钥匙，光芒在它的周围发生扭曲，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不祥。
“我们开始吧。”庵歌姬走到渡边凛面前，用钥匙顶住他的心脏位置道，“放轻松，很快的，也不会痛。”
“……是。”渡边凛低头看了眼【无序之匙】，深呼吸一下让自己放松下来。
“「解缚」！”
庵歌姬冷喝道，将手中的【无序之匙】慢慢推进渡边凛的身体，进入他的心脏。
如果庵歌姬手上拿的是武器或者任何其他物品，渡边凛都已经死了。
但【无序之匙】在使用时具备虚化的能力，所以很顺利地进入了渡边凛的心脏，没有带来任何疼痛。
见渡边凛没有露出异状，庵歌姬小心地转动【无序之匙】，扭曲的力量立刻扩散出去，以隐秘的方式接触到了渡边凛身上的「束缚」。
“乒！”
不存在于现实的金铁交击声在三人耳边炸响，【无序之匙】上的扭曲之力立刻诡异得消失殆尽。
下一刻剧烈到极致的疼痛在渡边凛的心脏处爆发，那种痛感就像地狱的死神用镰刃拉扯着他的心脏，血肉和神经都在这一刻被狠狠剥离出去。
“啊！！！”
再怎么强的意志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渡边凛忍不住仰面朝天嘶吼，脸色苍白到像张薄纸，双目中完全失去光芒。
在出现异变的瞬间庵歌姬就立刻抽回了【无序之匙】，但残存的痛苦还是严重地伤到了渡边凛。
“怎么会……”庵歌姬担忧害怕地看着渡边凛，然后又无助地看向一旁神色严肃到可怕的五条悟。
在渡边凛痛苦出声时五条悟就扶住了他，然后强制让渡边凛昏迷，帮他减少痛苦，除此以外五条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也没办法干预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庵歌姬等了一会，看五条悟身上恐怖的气息散去后才问道：“为、为什么？”
“「束缚」没有解除，引发了反噬，对方比我们想象得要更厉害。”五条悟淡淡道。
“他还做了其他手脚？”庵歌姬追问道。
“不清楚。”五条悟放平渡边凛，道，“本以为是最简单的一步，没想到一开始就出了岔子。”
“那怎么办？”
“凛大概没办法进入【镜界】了，这个任务由我一人完成，累点就累点吧。”五条悟淡然道，“等凛休息几天恢复后再想办法。”
说着五条悟就要抱起渡边凛，却注意到渡边凛的睫毛动了动。
“嗯？”五条悟和庵歌姬惊讶地看过去。
渡边凛慢慢睁开眼，眼睛内是没有任何反光的墨色，下一刻他全身都涌出躁动的咒力，还不等五条悟和庵歌姬出声询问，无数墨液就突然升起包围住渡边凛自己。
不清楚状况的五条悟和庵歌姬都退了一步，庵歌姬急切道：“怎么回事？”
五条悟摘下绷带眼罩，白发披散下来，露出清秀帅气的脸和苍青色的六眼。
五条悟微歪头，在仔细地观察后开口道：“应该是咒血的自保反应……咦？不对！”
‘？’庵歌姬愣了下。
这时保卫渡边凛的大量墨液炸开，其内的渡边凛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直视一旁避开墨液的五条悟，他的双眼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光，如深渊般幽邃。
“已经不是凛的意识了吗……”五条悟皱起眉，轻声道。
【渡边凛】沉默地盯着五条悟，然后伸出双手做出奇怪的手印。
它记得。
曾威胁过它生命的气息，必须消灭！
【渡边凛】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指并拢，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拢，然后将双手交握在一起，翻转手腕让手心朝向五条悟。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他在思考后决定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渡边凛体内的【咒血】。
霎时手印结成，纯净无暇的白色从【渡边凛】脚下快速扩散出去，瞬息间就覆盖满整个房间。
庵歌姬紧张地看了看周围：“领域！？不、不对，没有领域那种压迫感！诶等等，怎么你们变远了！？”
‘白色的咒术？完全不是凛正常的术式，看来是术式反转了。’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看着，用六眼快速地分析道：“有点类似于扩张结界，覆盖的空间已经被扩大，我们三个间的距离也因此变大了，但结界本身应该是不难破坏的。”
在苍青色的六眼面前，少有术式的效果能够瞒过他。
一切，无所遁形！
“那么，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五条悟看向远处的【渡边凛】，眼中满是不屑和挑衅。
【渡边凛】面无表情地转回手，让手背朝向五条悟。
无数的墨液从他身后爆发出来，就像汹涌的海浪一般择人而噬，却又诡异多变。
有墨液堆叠成数米高的山峦挤压向五条悟和庵歌姬；
有墨液在墨山上弯曲生长变成扭曲带刺的高大林木；
有墨液不改状态地倾泻咆哮宛如洪瀑，还有一堆堆墨液冲向天空，然后挂着星尾熊熊喷发着坠落。
世界剧烈摇晃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等大自然伟力。
在庞大咒力的加成下，这些墨液化身真正的灾难，凶狠地朝五条悟冲去。
白色的世界，黑色的天灾！
【渡边凛】孤傲地屹立在世界正中心，像灾难君主般用如墨的双眼透过一层层墨液凝视着五条悟。
他慢慢地，沙哑生疏地发出声音：
“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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