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
“你到底是谁？”
楚雨楠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他看向应老的目光也充满了警惕。
应老抬起的手突然停留在半空中，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见楚雨楠如此警惕自己，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应云天！这就是老头子的本名，你要是不问，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说罢，他收回目光，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水。
慢悠悠的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楚雨楠面若寒霜，在她身后，一层层寒气叠加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冻住。
她一直都在听应云天的倾诉，甚至她还动摇过自己的想法。
只是应云天匆忙组织的语言漏洞百出，根本没办法让她信服，尤其是他说起田博光和吞天魔功，以及三千石碣中的剑意之事，更是让人难以理解。
若非玄叶他们几个本身就修炼过吞天魔功，她或许会相信应云天所说。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应云天在说谎。
嗖！
一杆银枪从楚雨楠身后飞出，她一把将银枪握入手中，枪尖直指应云天。
“前辈请赐教！”
见楚雨楠不愿意多言，应云天微微有些失望。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怜悯之意。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比当初那个小畜生的资质还要好，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
应云天站起身，天道境巅峰的气息瞬间充斥这片空间。
一股莫大的压力让楚雨楠肩头一沉，她运转体内的仙元把应云天的威压化解掉。
轰！
随着应云天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塌。
原来的山谷，树木，以及眼前的木屋，远处的瀑布，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和第一层相似的荒芜。
一望无际的荒芜，放眼望去，地上到处都是古剑。
每一把古剑都缠绕着凌厉的剑意，这些剑意在感受到应云天的气息之后，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从古剑中飞出来，盘旋在半空中。
而此时，应云天的气息也终于上升到了巅峰。
楚雨楠并不清楚大道境界和天道境界有着怎样的差距，但是面对应云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甚至，心中都要放弃抵抗的念头。
她知道这是受应云天的气息所影响，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应云天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楚雨楠三尺远的位置。
这么近的距离，她完全可以一枪刺破应云天的心窍，但是她做不到。
看着楚雨楠不断挣扎，应云天笑道：“天道境界，每一层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如此年纪能够突破到天道境，也算是千年难遇的天骄。倒是让老头子有些难以下手啊……”
话音落下，应云天抬起手轻飘飘的一掌拍在楚雨楠额头上。
浑厚的仙元在大道法则的加持下，让楚雨楠仿佛看到了一座小世界迎面砸来。
她用力咬下舌尖，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野草烧不尽！”
她轻喝一声，手中的银枪如同一把银色的仙剑，凌冽的剑意带着杀伐之气落在应云天掌心。
然而仅凭剑意并不能阻挡应云天的这一击。
浑厚的法则落在她胸膛上，她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银枪也发出一声哀鸣落在一旁。
应云天收回手掌，他看了眼被割破的袖口，赞叹道：“好苗子，半天的时间就把野草剑意领悟到这种境界。”
他说的很真挚，楚雨楠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的五脏六腑皆被震碎，浩然正气充斥着她的经脉，想要修复伤势，然而应云天的这一掌还夹杂着他的剑道真意，这些剑道真意不断地破坏她体内的经脉，甚至直接往她的丹田冲去。
“善！”
丹田之中一直盘膝而坐，口诵真经的元神突然睁开眼睛。
元神看向飞来的剑意，横眉冷目，眼中涌动着怒意。
“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仿佛佛首亲临，楚雨楠丹田之中，泛起万丈佛光。
无数的佛陀虚影映照在她丹田内，整个丹田好似成为了佛国圣地，精纯的佛法汇聚而来，元神手捏兰花，双手结印，随后拍向应云天的剑道真意。
轰！
巨大的撞击掀起的气浪直接掀翻了漫天神佛，佛光也被剑意瓦解。
元神眼中的怒意消失，再次被悲悯取代。
一旁，道姑不满的哼了一声。
被挡了一下之后，应云天的剑意明显弱了几分，大道境强者也不是真的无敌。
道姑元神反手拔出身后的桃木剑，脚踩七星，在她身上涌动着数百种剑意，这是之前楚雨楠炼化的剑意，炼化之后全都交给了她。
然而这些剑意并没有消失，反而从道姑的桃木剑中飞离出来。
每一道剑意都像是灵蛇飞舞，不停的吞吐着寒芒。
应云天的剑意本就强大，说是天明界最强的剑意也不为过，此时面对道姑手中的桃木剑，仿佛遭到了挑衅一般。
原本刚刚被万千佛光消耗过的剑意再次变强。
道姑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对着应云天的剑意自上而下隔空划出一剑。
数百道剑意化作的灵蛇缠绕在一起，撞向应云天的剑道真意。
应天云漠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楚雨楠，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剑道真意消失了，心中震惊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他要杀掉楚雨楠的决心。
如此剑道天才，若是留着，日后必然是剑圣宗的心腹大患。
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她镇杀在这三千石碣中。
“楚姑娘！”
远处从乾刚一进来就察觉到了楚雨楠的气息，正要靠近，忽然他看向了应云天。
四目相对，从乾只感觉头皮发麻，跑！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好像整个人都被禁锢住了一样。
看着应云天，从乾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太恐怖了。
这三千石碣中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田万秋也没有和他说过啊，早知道这么危险，别说五枚血灵丹，就是五十他也不可能过来的。
“前……前辈……误会，都是误会，我们马上就走！”
从乾硬着头皮解释道。
“你叫什么？”
“从乾，从前的从乾！”
从乾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自己好端端为什么非要闯到这里来，他浑然忘了刚刚发现楚雨楠气息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应云天看了眼他身后，淡淡的说道：“来了就来了，一起留下来，田博光让你们进来试探我，也不想想你们的实力。”
听到应云天的话，从乾彻底傻眼了。
不是要争夺进入剑圣宗禁地的名额吗？
忽然他看向应云天，应云天点了点头，笑道：“倒是不笨，这里就是剑圣宗的禁地，田博光只不过想借你们的手看看我死了没有，若是没死，就让你们断掉我的希望，因为当初我和他说过，突破大道境必须要闭死关，不能被打扰。”
“若是被打扰了，就前功尽弃，还会遭受大道反噬。”
应云天不屑的撇了撇嘴，“老夫当初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倒是信了，派你们进来送死！”
从乾的双腿不停的打着摆子。
突破大道境？
直呼剑圣宗宗主的名讳，还破口大骂……
他就是再笨，也猜出了应云天的身份，剑圣宗上一任门主，天道境巅峰的存在。
听他说话，似乎现在已经突破到大道境了。
不对，从乾急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应云天要是突破大道境，按照外面的传言，他现在应该出去把田博光杀了，直接点天灯。
若是他没有突破大道境……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应云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对他来说，这二人都是蝼蚁罢了，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只是多年没有和人打过交道，这一刻倒是让他有些眷恋。
远处陆续有人出现。
应云天眯起眼，看着刚刚进来的几个人。
几名剑圣宗的弟子则是神色大变，他们没有见过真人，但是绝对见过老宗主的画像。
就在剑圣宗的执剑堂，门主每逢初一十五都回去执剑堂上香，为门主祈福。
这是剑圣宗都知道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见到应云天才会更加的震惊。
传闻老宗主闭死关突破大道境，为什么会出现在三千石碣之中？
“剑圣宗嫡传弟子卢徽拜见太上长老！”
一名剑圣宗的弟子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称呼应云天为太上长老。
按照剑圣宗的规矩，老宗主退下来之后，会成为太上长老。
其余几个人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
应云天的声音不悲不喜，几个人站起身后看向应云天的目光带着兴奋。
卢徽壮着胆子问道：“太上长老，您突破大道境了？”
应云天眼皮抖了一下，反问道：“你们都是博光那一脉的吧？”
“弟子不明白太上长老是何意。”
卢徽话音刚落，应云天一把抓住他的脖子。
“不知道，那就死吧！”
咔嚓！
骨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看着前一息还好端端的人下一瞬就一命呜呼，不仅脖子被扭断，还被震碎了真灵，众人吓得面无血色。
仅有的三名剑圣宗弟子对视了一眼后，直接跪了下来。
“太上长老饶命！”
“是门主让我们进来的，只是告诉我们若是能够成功炼化三千石碣中的剑意，就可以成为他的嫡传弟子。”
“弟子真不知道太上长老也在三千石碣中，太上长老饶命！”
三人不停的磕着头，应云天冷声说道：“现在剑圣宗是否已经被那畜生彻底掌控了？”
“还没有，这次看守器魂殿的有剑痴长老和无情长老，不过二位太上长老已经不怎么过问宗门的事，只是一直在器魂殿闭关。”
应云天“嗯”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向头顶。
他的确想要出去，但是当初和器魂做了交易，在交易没有完成之前，一旦离开，他就会遭受到三千石碣的排挤。
而一旦被三千石碣的器魂疏远，他想要突破大道境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所以哪怕田博光再怎么胡作非为，他也装作视而不见。
但是现在，他等来了机会。
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留在这里继续遵守约定。
一念至此，他抬起头冲虚空中哈了一口气。
一柄一寸长的剑从他的口中飞出，这就是他的剑心。
嗡！
似乎感应到了剑心的存在，这片空间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随后一道意识从天空中落下。
从乾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任由对方的意识从自己身上掠过。
他不敢躲，也躲不了。
神识从他身上离开，转而落在跪在地上的三名剑圣宗弟子身上。
应云天的目光随着神识的移动而挪动。
片刻后，察觉到了什么，应云天的脸色突然显得狰狞起来。
他抓起一名剑圣宗的弟子，咬牙说道：“废物！”
那名弟子来不及求饶，就被他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剩下的两名剑圣宗弟子再也扛不住压力，起身就往远处逃去。
应云天伸出手，隔空将两人抓回来。
二人腿脚悬空，惊恐的看着应云天，胯下屎尿齐流，空气中的味道让人作呕。
从乾彻底绝望了。
就在这时，应云天身上的杀意消失了，他回过头，看向地上不断咳血的楚雨楠，笑道：“好，有一个能用的就行。”
砰！
两名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剑圣宗弟子直接四分五裂，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从乾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他看了眼楚雨楠，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前辈！”
应云天脚步一顿，冷声说道：“你也想死？”
“我死能不能换他一命？”
说出这句话，从乾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然而应云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几乎暴走。
“你也配？”
三个字，犹如一记大锤敲在从乾脆弱的心灵上，他愕然的看着应云天，下意识的就要反驳，然而看到他伸出手抓向楚雨楠，从乾急忙喝道：“老贼，你做什么！”
“滚开！”
应云天抓起楚雨楠，楚雨楠睁开眼，虚弱道：“我知道我对你有用，留他一命，不然我死也不会帮你！”
这一刻，从乾差点没哭出来。
这就叫两情相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