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独行
第二天一早。
杨洺已经睡醒，却仍然舍不得放走怀中的米米莉，继续闭眼假寐，手指在她柔滑的皮肤上微微揉搓。
米米莉倒是睡的深沉。
见到‘汉顿叔叔’前，她已经完成了乖巧换装，遮掉了骷髅头的纹身、脱下了紧身的皮裤和铆钉靴，换上了百褶裙与小布靴。
当然，无论穿什么，最后都是无障碍相拥与彼此坦诚。
米米莉似乎感觉到杨洺已经醒了，还睁不开眼睛的她，指尖触碰着杨洺的眼角，小声呢喃着什么。
“怎么了？”杨洺问。
“叔叔，谢尔曼帝国伤害到你了吗？”
杨洺愣了下，随后笑着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叹了口气。
“没有，一切都是计划，对我的骂声和攻击也是计划的一环罢了。”
“那就好，”米米莉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们没必要为任何人受委屈，这是叔叔你教我的。”
“嗯。”
杨洺笑道：“现在还是布局撒网的时间，后面还要一步步收网，谢尔曼帝国太强大了，如果不能抓住里面最核心的那个漏洞，我们很难从外部撼动这颗大树。”
“叔叔加油就好了，”米米莉轻叹了声，低头吻了杨洺的脖颈，“我现在都变得有些不思进取了，我被你庇护着，伱给了我自由，我却觉得自由也不过如此，想得到更多，有时候我也会鄙夷这样的自己。”
“你是独立的生命个体，米米莉。”
杨洺温声道：
“我们之间的交往，是因为我们彼此吸引，我喜欢你的身体、你的眼神、你的灵魂。”
“那你会支持我机械改造自己吗？”
“呃，这个……”
杨洺低头看去，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双眼。
他哑然失笑：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就好了，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是完美的了，为什么非要机械改造呢？”
“为了变得更强大，”米米莉正色道，“这是我的心愿。”
“你的心愿不是向往自由吗？”
“强大才是自由的保障。”
“好吧，”杨洺眯眼笑着，“那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
“等你父亲离开后再机械改造，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他的观念还是很保守的，”杨洺温声说着，“虽然我偷偷给他用了端粒药物，但总体而言，他的身体撑不过太久了。”
米米莉表情有些黯淡，随后又笑着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嗯，乖……还要来一次吗？”
“哦，请让我休息，叔叔你是古神生命体，我只是普通人。”
“好吧。”
杨老板满是遗憾地停下活动的双手。
米米莉哈哈笑着，在杨洺怀中‘滚开’，还用薄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对杨洺眨了眨眼。
“我们是纯洁的叔侄关系，叔叔。”
杨洺嘴角微微抽搐，大字摊开躺在那，脑海中开始思考一些星际大事情。
片刻后。
米米莉哼着歌进了洗浴室，杨洺套上衣服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欣赏着圆筒定居点末端的星空。
城市像一个万花筒，这也算是本地的奇景。
“咳咳！”
小律同学开始了每天清晨的信息汇总。
帝国方面乱上加乱，贵族被围攻事件屡有发生，但现在尚未满足进入第二阶段的条件。
落风同盟运转良好，新出台的几项利好星际投资的政策，吸引了大批星际游荡资本，如何防止资本影响政府是一大难题。
“老板，古埃尔联盟自由协定商会副会长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开始派人调查‘哈顿先生’和‘杨洺将军’在落风同盟中的地位。”
“效率这么慢的吗？”
杨洺喝着机械女仆送来的提神饮料，轻轻啧了声。
“让我的大副先跟他们接触一下，看一下他们的路数，我这边继续攻略这位华莫里教授。
“现在我们有一周的时间了。”
律轻声道：“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新联邦的高级特工也在往这里赶，”律叹了口气，“我们之前差点忘了，杨洺这个身份跟新联邦还有血仇呢，新联邦那群高层可是小肚鸡肠的很，这次估计又要来找您麻烦。”
杨洺笑道：“那就来，我怕他们？”
“关键是，您不能表现出太强的战斗力，这才是问题本身。”
“嗯，”杨洺略微思忖，“大不了就是再修理他们一顿，帮我提前准备一点轻火力，不能表露太多的个体实力，那就用火力取胜嘛。杨洺这个身份也是很能打的。”
“好的老板。”
律在思维空间静静思索。
轻火力……现在银河系文明的单兵作战极限火力是什么？聚能地雷？
……
接下来的三四天，杨洺都是在‘吐槽’中度过。
因为要配合当地警局进行调查，杨洺和华莫里暂时无法离开这处太空定居点，能进行的娱乐项目也不算多，没事就只能钓钓鱼、看看美女、吃吃美食、逛逛男士定制礼服的店面、跟一群慕名而来的老少爷们与妙龄少妇合影……等等。
是的，慕名而来。
要说这古埃尔联盟，以前就有‘民风奇葩’、‘政治正确’、‘因为星际隔绝没有基因锁就自己随便长长’等刻板印象标签。
杨洺原本觉得，刻板印象这东西就是一种低端黑、地域歧视；
但他这几天经历下来，还真就对里面‘民风奇葩’这一条深有感触。
这玩意能成为刻板印象，还真是有一定道理。
他为了引起古埃尔联盟官方的注意，用落风同盟将领的身份搞出了之前的新闻；
同时又散出消息，落风同盟的能源大亨、与落风帝国皇室关联密切的哈顿先生正在古埃尔联盟旅行，救出了因逛风俗店被抓的杨洺以及某不知具体名字的教授。
最开始时，这条新闻的热度并不算太高，毕竟杨洺只是想告诉古埃尔联盟，他和能源大亨哈顿在这旅行。
但后续搞出的动静，还真让杨洺万万没想到。
最开始时，有几个网红女博主主动联系杨洺，说能为杨洺提供免费的向导活动，还暗示她们可以进行免费陪玩；
紧接着，有电视台主动想过来采访，采访给出的预约问题清单中，清一色的都是引导杨洺夸赞本地风俗业质量的问题；
再然后，有个叫什么风俗业从业人员联合会的组织，宣布对地方警察抓捕他们重要宾客的事表示抗议，要求当地警局为抹黑联盟形象并对重要外宾进行道歉，并爆发了一场数十名风俗业从业者的示威游行，还引发了新一轮网络热度。
那场游行高举着杨洺的照片；
杨洺过去这几十年，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丢人的时刻。
如果这些还算正常范畴，那后面两天的事，杨洺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有所谓的古埃尔联盟专家跳出来，说‘这是一场行政权的霸凌’，是‘对外国宾客的巨大伤害’，以及‘对本地旅游业的当头一棒’。
反正不管对的错的，只要是炮轰当局，就能给这些专家带来名望和收益。
然后，几家有党派背景的娱乐节目开始拿这件事做文章，开始扒杨洺下令开炮的伊兰朵星战役，为古埃尔联盟本国国民讲述新联邦的吃瘪历史。
——古埃尔联盟从多个领域与新联邦有互相竞争关系。
娱乐节目成了催化剂；
节目播出后，几个热搜空降联盟著名女性门户网站，有半数热搜都在讨论杨洺的颜值。
杨洺自认长得并不算太帅，也就中等偏上，他硬是被吹成了‘上过战场依然纯洁的眼神’、‘拥有理想和执着的眼神’、‘散发着迥异于包装明星的野性之美’。
“我可去你的吧。”
杨老板第一次有了霸凌弱小的冲动。
他又不会骑马放羊，还野性之美。
杨洺只想去街上高呼：劳动者才是最美丽的！
那晚陪杨洺和华莫里的四位风俗店从业人员，也得到了不错的热度，并在采访中大肆夸奖，说什么……
“杨洺将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没有对我们有半点动手动脚，他只是让我们一起跳舞、一起喝酒，一起聊天，还很关心我们的生活状况。”
“而且杨洺将军很大方，这是杨洺将军送我的首饰，寓意着美好的青春稍纵即逝。”
“我是因为爱好才加入的陪酒行业，因为陪酒能让我感觉开心和快乐，还能免费品尝各种酒水，更重要的是，能给我一些跟优秀人才接触的机会，丰富我的人生阅历。”
“杨洺将军当天应该是被另一个不重要的客人拉过去的……没有、没有任何逾越底线的行动……是的，没有触碰我的身体，而且当我想有一些身体接触来帮助客人放松的时候，他会很绅士的避让。”
“杨洺将军的歌声……十分悦耳，已经是可以专业出道的级别了。”
等等。
一直躲在酒店吃瓜的米米莉笑昏过去两次。
就杨老板那破锣嗓子，唱歌就是对歌曲本身的不尊重。
让杨洺感觉最奇葩的事莫过于，之前抓捕他们的警局，真的就道歉了。
但警局还保持着最后的一点颜面，没有撤销对杨洺和某不知名教授的行政处罚，只是说，他们没有核查举报的内容。
所以，杨老板在古埃尔联盟，迅速收割了一批颜粉。
最近这几天，他只要在街上露面，都会有大批记者和粉丝向前围堵，可把他恶心的不行。
对古埃尔联盟民间的这些舆论场，杨老板实在是……
不过，好消息也是有几条的。
首先是杨洺跟华莫里教授的关系在不断升温，华莫里教授对新闻只报道了杨洺的事很愧疚，不断想请杨洺吃饭，还主动邀请杨洺去他工作的星球继续度假。
杨洺并没有直接答应。
——避免引起华莫里教授的猜疑。
不过，稍后只要华莫里教授再次提及，他肯定会故作为难地应下来，顺便去那个研究所碰碰运气。
科列夫与联盟商会代表的接触，总体还算顺利。
古埃尔联盟传递过来了明确的信号，想要通过投资落风同盟、与落风同盟加强贸易合作、技术共享合作的方式，来表达对落风同盟的支持；
他们也是有条件的，就是落风同盟的核心成员国落风帝国，必须在恰当的条件，与帝国划清界限。
科列夫也没藏着掖着，在与联盟商会代表接触的过程中，主动表现出他跟落风皇帝艾德旺的良好关系，暗示自己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哨兵’，稍后如果古埃尔联盟能表现出与足够的诚意，他们必然会正式派遣外交使团，正式访问古埃尔联盟。
那位商会代表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答复，连夜离开赶回首星。
连带着，科列夫周围也多了一大批古埃尔联盟的情报人员。
相对应的，律也检测到了新联邦情报人员活动的踪迹，新联邦中情局似乎想针对科列夫。
是的，杨洺在应对各种花边新闻，和华莫里钓鱼聊天享受美食；
年迈的科列夫大副，承受着被中情局袭击的风险，在为‘落风突围计划’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米米莉也得到了新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她老父亲的安全。
对于古埃尔联盟、新联邦当局的反应，杨洺和律自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显然，这并不是理想看到的结果。
这天晚餐后，杨洺解决完个人内务，在洗手台洗手烘干。
“新联邦的特工已经包围了这家餐厅。”
理的嗓音突然响起：
“你搞的动静太大了，洺。
“我知道你想借着这次机会，达成一些政治目的，但你现在应该优先执行我给你的指令。”
“这耽误了什么吗？”杨洺反问。
杨老板笑道：“我跟华莫里教授的关系可是越走越近，都快要直接拜把子成结义兄弟了，去风俗店被抓去警局可是你出的主意，而且，你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压制舆论、控制新闻传播速度。”
理沉吟几声：“我之前在半沉睡的状态。”
“现在呢？”
杨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通过镜子注视着身后的门，鼻尖微微耸动。
他轻声问：
“现在你能帮我做些什么？比如，干扰对方的通信？”
“我的算力并没有集中在这里……”
“理，你让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杨洺含笑道：
“在帝国境内的时候，你表现的十分完美，可以随意操控帝国的一切战舰、一切门限，让我像是进入了无人区一样，从帝星溜出了帝国。
“但离开帝国之后，你对网络世界的影响力，变得……还不如拉布多。
“这不太合理，理。”
理淡然道：“我并未提前在古埃尔联盟布局。”
“这不对，”杨洺微微摇头，“律在两天前告诉我，她检测到了一批隐藏了你标记的服务器，有几家提供网络服务的服务商，都埋了一些特殊的后门。”
“是吗？”
“你是理，对吗？”杨洺轻声问。
“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我只是理的一部分。”
“嗯哼，”杨洺点了点头，“行吧，这个问题我们后面再聊，现在，我要先解决这些小麻烦。”
理问：“你不会暴露的，对吗？”
“我的助理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杨洺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打开，一只镭射枪的枪管递向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