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凰
好一个书法面前不论君臣。叶宁语只得将东西收着，对白承之行礼致谢。
她将收到的礼物依次递给青连等丫头，随后就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众人一一落座。白承之既是众位公子的夫子，叶家人对他也十分客气，便请他坐在了叶永和、叶永德兄弟的中间，下首依次是叶安珺、叶安峥等兄弟。
皇帝寿辰那日，叶永德在宫宴上是见过白承之的，今晚已不是第一次领略这位白先生的风采，说话时也就自带了三分熟悉的意味。
“早就听闻白先生才华卓绝，只是竟不知白先生去了国子监。”叶永德为白承之斟酒。
白先生微微颔首，“叶四老爷谬赞了，是成王殿下和魏祭酒厚爱，向陛下举荐了白某。”
叶永德恍然大悟，“白先生能耐过人，自能胜任国子监的夫子之位，只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要劳烦白先生费心了。”
白承之端起酒杯，看了看叶安珺等人，又看向叶永和兄弟。“几位公子的学业扎实，又很是刻苦，并未让白某费什么心思。”
叶永和也同白承之说起了话，他先是问起了叶家几个孩子在国子监的学业情况，又提到了六国大儒蓝老先生。对于白承之是蓝老亲传弟子这件事，叶永和不止一次表示出了艳羡和惊叹。
叶家的公子们免不得向白承之敬酒，这位年轻夫子看得有些柔弱，酒量却是不错的。不管是谁来敬酒，他都一一笑纳。
而另一桌的女眷，也都有说有笑。叶宁语听着姐妹们说笑之余，却总是有意无意听到屏风另一侧的动静。
她听到三叔赞叹白承之的话，听到小小的叶安锦对白承之一脸崇拜，也听到众人不断给他斟酒。
“表姐？表姐？”江曼青第三次提醒叶宁语赶紧吃饭，碗里的菜都要凉了。
江氏默默看着女儿今夜反常的举动，余光又不禁瞟向了屏风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叶宁语吃完了碗里的长寿面，见众人兴致都很好，也忍不住喝了几杯酒。
只喝了两杯，她的脸就有些泛红了。本就略施粉黛的叶宁语在酒意的衬托下，五官更显明艳动人。
叶宁冬呆呆看了一会儿，不禁叹道，“长姐今日可真美。”
说这话时，叶宁冬的声音有些大，被屏风外的人听了去。
叶安舒朝这边看过来，“小九啊，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长姐哪日不美，怎么就只有今日美了？”
叶宁冬鼓着腮帮子，嘟着嘴，朝着叶安舒吐舌头。“八哥怎么钻牛角尖呢！我有说长姐往日不美吗？长姐自然是日日都美。”
此言一出，众人不觉失笑。正欲举杯喝酒的白承之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屏风外的方向。奈何有屏风挡住，他什么也看不到。
“白先生，我再敬你一杯。”叶安珺适时走过来，又替白承之斟满了一杯酒。
晚宴一直持续到亥时初，众人酒足饭饱，又向叶宁语道了一番生辰祝福。
叶安珺一向不胜酒力，席上刚刚喝了几杯就觉头脑昏沉，被人架回了院子。
眼看主家宴毕，白承之也不便久留，起身就要告辞。
“阿云，你替我送送白先生吧。”
作为叶家之主的小侯爷不在，自然是江氏送客。可江氏此时也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只能吩咐女儿代为相送。
“我也去送送白先生。”叶安舒见白承之要走，忙起身道。
“我也去。”叶宁希也跟着跑过来。
段氏一向人精，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忙拉着一双儿女。“阿娘有事同你们说，快跟我回院子。”
于是，叶安舒兄妹就被亲娘一手提留着一个，不情不愿地回了他们的院子。
叶宁语送白承之出门，叶府正堂距离大门还有些距离，白承之的脚步放得很慢。
青连和绿珠缓缓跟在两人身后，大概距离十几步之遥。
“真好。”白承之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叶宁语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你家人对你，可真好。”白承之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艳羡的意味。
家人对自己的感情，叶宁语素来就知道，她也把这当做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来守护。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步步为营，细心筹谋，机关算尽，却唯独对家人的感情没有过一丝怀疑。
特别是重活一世之后，家人在她心目中地位，更是如此。
“是啊，我很幸运。”叶宁语望着漆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你的家人呢？”
一问出这话，叶宁语就后悔了，她其实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可白承之似乎并不在意她提起这个话题，他露出一丝苦笑。“我的家人，都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家人……一个人，要遇到什么事，才能说出没有家人这种话。是被家人抛弃，还是家人都早早离世，又或是他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看着那抹从未出现在白承之脸上的失落，叶宁语有些自责。“对不起，我不该问。”
白承之转头看着她，脸上又浮现出了那抹温和的笑。“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三个字。”
这句话从白承之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像是在说‘你吃饭了吗’这样随意。一时间，叶宁语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白承之空空如也的手，叶宁语有意换个话题，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一些。“白先生今日不是要来找阿舒拿东西，怎么不拿了？”
白承之的小心思被戳破，他也不藏着，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白某今日所为何事过来，叶大姑娘不知道么？”
叶宁语的脚步微微一顿，心口也是一紧，随即，她感受到了自己那扑通扑通的心跳。
这个白承之，怎么今晚说的每句话都如此大胆。这哪里是他们两个之间能说的，分明是……
想到这里，叶宁语面红耳赤。好在她本来就因为酒意，脸颊有些微红，如今却是不易察觉出来。
白承之侧目不见佳人跟上自己的步伐，便回头看去，就见叶宁语楞在那里。他往回走了几步，颔首笑道，“是白某唐突了，还请叶大姑娘见谅。”
“白先生今日似乎饮了不少酒。”两个人身上都有些酒气，一阵风吹来，叶宁语拉紧了衣裳，这才继续往前走。
“多谢叶大姑娘关心，白某此刻很是清醒，不过白某看叶大姑娘今日也喝了不少酒。”
叶宁语嘴角露出轻微的笑意。“今日他们难得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你呢？”白承之的脚步再次停下来，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