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凰
有人认出了叶家的马车，又看到是从皇宫的方向而来，自然猜测马车内是今日得胜回朝的锦文县主。
有人对着马车行礼问好，有人对着马车磕头，甚至还有百姓沿途跟着，一路跟到了叶府。
“来了来了！”叶府门口，江氏、段氏、孟氏领着一众儿女伸长了脖子望向远处。有叶府的小厮从长街飞快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来了？”江氏一惊，迈步就往外走了几步，一不小心差点摔个踉跄。
“大嫂，慢些走，阿云既回来了，又不会跑。”段氏笑着一把扶住江氏。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步子竟丝毫不比江氏慢。
叶安珺兄弟几人也等候在这里，全朝上下都知雍王和锦文县主、严将军今日携大军归来，叶安峥、叶安珺和叶安怀兄弟三人都向上司告了假，今日回府为长姐接风洗尘。
兵部、刑部和翰林院的官员们，哪有不同意的，自然是爽快应下了。
于是，叶府上下的主子和下人一并翘首，竟也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
“诶？马车后面怎么跟着那么多人？”叶安舒看到马车的影子，满脸疑惑。
可众人不管那些，心中的激荡之情自然无以言表。
“阿云，到家了。”待马车停稳，叶永和轻轻拍着叶宁语的胳膊。
叶宁语顿觉一阵清醒，一直跟在马车外的青连和绿珠已经褪去了虞兵的衣裳，换成了自己平日在叶家伺候主子的穿着。
青连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叶永德、叶永和依次下车。
叔父两人下车后，守在马车的一左一右。
叶宁语走下马车，步子放得极缓。
“阿云！”江氏见到女儿的身影，两行清泪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母亲。”叶宁语飞快来到府门前。
扑通一声，她跪在地上。“不肖女叶宁语从北境平安归来，向母亲及各位叔父婶娘问安。”说罢，叶宁语深深磕头，长跪不起。
这一磕，叶宁语心中百转千回，心绪复杂。
母亲，我在边境保住了两千叶家军，杀了一个大敌，重创了当年在战场上围剿父亲的东方家族。此一去，也不算空手而归。
这些话，叶宁语跪在叶府门楣之下，在心里对江氏说，也对叶永长说。
江氏泪眼婆娑，想走过去扶住女儿，不料身子一个踉跄。
“哎呦，快起来快起来。”段氏一把扶起叶宁语，将她的手紧紧握了握，又交到江氏手里。
“你阿娘整日里念叨你，四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段氏满脸春风笑意。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没念叨阿云一样。”一向不喜掺和说话的孟氏，此时竟也忍不住打趣起来。
众人一阵欢声笑语。
待叶宁语一一同长辈们问过安，叶安峥才带着兄弟姐妹们凑过来，“长姐！”
刚刚在长街，他们就远远地看到了叶宁语，这会再看一身银甲的长姐，恍惚回到来了当初全家在门口送她出征的样子。
只不过那时，众人心中皆沉重不已。如今人人欢喜，和彼时情形全然不同。
“你们此行保护主子辛苦了，后院给你们备好了酒菜，回去吃饱喝足，府上自会论功行赏。”江氏看向身后肖护卫、方延贺并叶家府兵，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方管家也望向三个月不见的义子方延贺，父子俩互相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在门口说话，快进去。”叶永和劝道。
一行人簇拥着叶宁语入了正堂。叶宁语先回秋水院褪下银甲，换上了平日在府上的衣裳。依然是一身颜色很素的衣裙，只不过绿珠特意在叶宁语的头上别了一根玫红的簪子，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丝喜庆之色。
平日叶府上下设宴，都是男女分席。今日特地为叶宁语接风，以叶安舒为首的一众弟弟们强烈要求和长姐坐一桌。
叶安舒的原话是“长姐凯旋回家这种大事，若还男女分席，这接风宴也没意思。”
江氏一听有理，就命人换了大桌，设了足足近二十个位置。
众姐妹早就在秋水院候着，待叶宁语出来，二话不说拉着就往正堂走，全然不顾候在秋水院准备回禀要事的方延庆。
“等一下。”叶宁语停了步子，走到方延庆身边，低声问，“小桂子那边如何？”
方延庆沉稳地点头，“一切都妥当了，请姑娘放心。”
“那便好，我眼下不得空，晚上再找你细说。”叶宁语话音刚落，就再一次被叶宁希跑过来拉走了。
正堂内，众人一一落座，府上显得格外热闹。各院各房的下人们今日走路也个个带风，喜笑颜开，仿佛过喜事一般。
自从大姑娘出征，三个月来叶府上下人心惶惶，主子们哪个不忧虑远在边境的大姑娘。如今凯旋回来，叶府的气氛顿时就变了。主子高兴，下人们自然也欢喜。
桌上酒菜早已备好，叶宁语面前摆着一碗面。江氏拿起筷子，“阿娘亲手煮的，先尝几口。”
“阿娘做的向来最好吃。”叶宁语接过筷子，一抬头就迎上了齐刷刷十多双眼睛。她不禁失笑，“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倒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叶永和道，“让阿珺陪你吃，不然阿云这碗面怕是吃不了。”
“对对。”江氏忙道，“你阿姐出征前，也是你陪着吃了顿饺子。”说罢，又端了一碗面摆在了叶安珺面前。
叶安舒不太乐意，“五哥又不喜欢吃面，干脆我陪长姐……”
叶安舒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段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哪都有你！给我好好坐着！”
叶安舒被亲娘这一训，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满脸委屈的模样引得叶宁希在一旁暗暗得意，不断朝着亲哥挤眉弄眼。
叶安珺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也拿起筷子，“阿姐先吃，阿珺陪你。”
叶宁语笑了笑，吃了几口，叶安珺也陪着吃了几口。
“好了，今儿菜多，不必吃完。”江氏笑着将一双儿女面前的碗放到一边。
众人开席，席间热闹异常。
叶安舒和叶宁希吵着要让长姐说说战场上的事，叶宁语只粗粗说了几句，有些话、有些事并未细说。
可就是这简单的几句，竟让叶家一众后辈忍不住遐想。“长姐真威风，我以后也要上战场，学长姐那般退敌！”叶安舒忍不住感叹。
段氏一见亲儿子又大放厥词，正准备斥责几句，忽然抬头竟在叶安舒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常的光亮。这样的神采和艳羡之情，是平日养尊处优的叶安舒很少表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