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仙子的修行
听到飘来的诵经声后，大小姐和景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径直没入了温泉水中。
入水的刹那，两人就近乎和水流融为了一体，没带出任何动静，水灵体的妙用在这里得以完美发挥。
之后，只是轻轻摇摆了一下腰肢，两人顿时游了出去，从上方俯瞰，宛若两只大鱼。
或者说，他们游动时带出的动静，比随波逐流的鱼儿还要小。
人在水中，能清晰感觉到水流越来越温热，与之同时，他们离那诵经声也越来越近。
温泉的水流在这时变得平缓，人在水中，也能发现之前堆积的蒸腾雾气消散了不少。
这里应该是较大的开口，水流趋于平静，于是之前在夜色中不甚明晰的诵经声也变得明朗起来。
这池子边缘有一棵雪松，景越和大小姐轻轻一荡，就游到了那树木下。
即便在树木的阴影中，他们一时也没有冒头，而是静静观察着动静。
两人透过水面，看到的景象有些波折扭曲，可他们依旧看到了人。
初始一眼看去，景越还以为是几个和尚在那里一边泡着温泉一边诵着经，心道这修行倒还惬意，可是他很快发现不对了。
因为那几个人有头发，还是长头发。
仅仅从肉眼可见，甚至感觉像是女人。
这诵经的还是些带发修行的女尼？
自从进入藏地之后，景越和大小姐看见的都是喇嘛，全是男的，刚刚那阁楼里的和尚也是如此，于是他们心里默认这里皆是男人，可没想到是女人？
想到女人，景越就悄悄游近了一点，大小姐跟在后面。
老实说，因为全身被水包裹的缘故，大小姐反而比之前更有安全感。
可就在这时，景越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逐渐发现，那在那里诵经的可能也不是女尼，而是鸟。
到了这里，他已能看见对方背部的全貌，那分明是一只大鸟分别长了四颗人头杵在那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景越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了那主殿供奉的鸟妖，那和次仁菩萨一同出现的长着十七只头颅的鸟妖。
这东西无论是个头，还是头颅数量上来说，都和供奉的鸟妖有较大的区别，可某些特性却很像，比如鸟的身体上长着长长的脖子，脖子上挂着人的头颅。
至于脸，想到它们不是女人，而是鸟妖，性癖正常的景越顿时对它们的脸也失去了兴趣。
这個时候，这只四头鸟妖扑腾了一下翅膀，停止了诵经，而是开始说起了话。
其中一颗头颅开头道：“吃肉，好久没吃肉了。”
另一颗头颅回答道：“吃和尚，和尚有肉。”
那头颅摇头道：“不好吃，和尚那一身肉酸死了。”
“如果不是那头大蛇在，我们可以吃好多蛇肉的。”
它们对话的声音充满了贪婪的欲望，听得人很不舒服。
这时大小姐也发现了异样，浑身略显僵硬。
她确实还没有习惯这种面对各种妖邪的场景。
不过她也因此默默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适应这样的状况，这样以后才能好好帮阿断。
对于这鸟妖的话，景越听得很仔细，因为这里面包含着某些线索。
比如这里的和尚应该不止他们杀死的那两个，比如它们提到的那头大蛇，恐怕就是他要找的盘蛇。
“唉，好久没吃到藏海花了，那大蛇把它们看得死死的，我们又打不过它。”
“什么打不过，还不是你们懒，如果你们努力一点，早就把它们全杀了。”
“全杀了。”
这时，一颗头颅忽然发出了笑声，阴冷说道。
这语气宛若阴狠毒辣的女魔头。
景越不再关心这些，因为他已得到了想要的线索。
藏海花被盘蛇守着，他既要盘蛇，也要花，而这什么鸟妖，没他什么鸟事，他也懒得去管。
于是之后，景越和大小姐一个逆游，远离了这只诡异的鸟妖。
出了温泉之后，他们已然到了这座寺庙的边缘地带。
除了几间垮塌的屋舍外，这周围已没有多少建筑的痕迹。
从一处斜斜倒掉的院墙走出来后，又是一片塔林。
塔林里有石塔，以及很多的石人。
景越和大小姐走了过去，大小姐忽然吓了一跳，紧紧握住景越的胳膊。
“是人。”
大小姐一脸紧张道。
景越扭头看去，发现这些打坐的石人恐怕还真是人。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呼吸的气息，肌肤也显得晦暗，可从这里看去，身上是有血肉感的。
他们眼眶和嘴巴里都冒出了那种蓝色的花朵，而整个姿势望向了同一个方向，直至这时，景越才发现他们的姿态是呈跪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朝圣，或者祭拜某些东西一般。
他们虽然没有主动攻击人，这种假死的状态下，景越甚至能轻易解决他们，可景越和大小姐依旧感到不舒服，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这片塔林到了尽头，那种跪坐的“喇嘛”也没有了。
景越和大小姐回头望去，只见黯淡天幕下的那群喇嘛就跪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就像是在给他们送终一样。
按照地图的记载，蛇谷就在这藏海寺后方不远处。
这时，月亮从乌云处露出了一角，于是前面的景象变得明亮了些许。
大小姐忽然双脚一个下滑，景越立马一伸手，把她拽进了怀里，然后他也猛然一个后退。
哗啦啦......
两人脚下的雪层塌陷了下去，肉眼可见是一条深沟。
循着这条深沟继续走，深沟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直至变成了一片深谷。
他们站在这深谷的边缘，可以看见下方深谷犬牙交错的石头，以及潺潺的水流。
这深谷地势颇为复杂，景越和大小姐施展身法，灵动的在雪松和岩石间跳跃，往下而去。
这时，景越忽然一伸手，一条两指粗的蛇就被夹在了手指间。
下一刹那，他左手也伸了出去，右手跟着一伸。
几个回合之后，他双手十指间就夹了七条蛇，看起来跟演杂技的一般。
只是这些蛇的半截身体已被他的混元寒冰冻住，没法转头，于是也没法咬人。
只见这些蛇身上是一圈圈的花纹，蛇皮上看起来就像又有一条条小蛇盘在那里一般。
景越知道，这是小盘蛇。
小盘蛇和盘蛇虽只有一字之差，可其中差距不小。
盘蛇是蛇后，所谓“蛇后”，其实和寻常的母蛇也有不小的差距。
按照卷宗上的记载，盘蛇这群体很奇特，有其独有的生态。
它们虽然有蛇的习性，可繁衍生息的情况却很像蚂蚁。
作为蛇后，盘蛇的躯体要大很多，同样的，所有的生育工作皆由它一条蛇完成。
是的，这一大片山谷中，恐怕只有一条盘蛇，或者说只有一条母蛇，它就像蚂蚁的蚁后，负责所有蛇的生育工作。
如果出生的蛇里有母蛇的存在，通常会被盘蛇咬死，当作食物。
既然如今他们已遇到了这么多小盘蛇，那盘蛇应该不远了。
景越手一挥，这些被他冻结了半边的小盘蛇就被挂在了一根树枝上，看起来如一根根腊肠一般。
到了这深谷中部，耳朵里的水声已格外明显。
积雪化作的水流顺着山壁流下，形成了一条瀑布。
月色下，谷内的积水泛着冷光，依稀能看见一些场景。
忽然之间，景越按着大小姐趴在了地上，两人的身体近乎淹没近了雪层理。
深谷中出现了一点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紧接着，两人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颗蛇头。
巨大的蛇头。
这颗蛇头少说也有卡车头大小，头上长着一只肉冠，看起来就像戴着一顶扭曲的皇冠一般。
而它的身体则高高昂起，见首不见尾，看起来像是在吞吐月华一般。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即便传说中的蛟龙也不过如此。
大小姐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除开她天生比较害怕蛇这种外，还因为太大了。
比之前阿断在她身体里杀掉的那条腾蛇还巨大。
而景越则淡定许多，因为他在郡主姑娘体内，在那片幽暗的海上，他是见过这么大个头的蛟蛇的。
嗯，在白帝灵墟内，他见过甚至比这更大的蚕。
总体来说，它们都是长条圆柱形物体，他还是有些经验的。
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蛇后，盘蛇了。
只是这东西个头这么大，要杀死恐怕要费不少力气。
主要是不管是各种卷宗上，都根本没有说这东西可以长这么大。
或者说，这条盘蛇本就是个异类，不然卷宗上不可能不记载这东西的庞大。
这个时候，对着天空吞吐了一点时间后，盘蛇脑袋开始下沉。
景越眯着眼睛看见，它嘴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之后，蛇头沉入了谷底，景越贴身来到了凸出的这块岩石边缘。
从这里往下望去，可以看见这条巨大的盘蛇正趴在一处谷底的一块大岩石上，而岩石边缘则是一簇簇鲜红的花朵。
看到这些花朵，景越就眼红。
这便是他要找的藏海花。
蛇和花就在那里，如没穿衣服的美人，引诱着他。
可是一时间，景越还真没想好怎么下手，毕竟这东西个头大，生命力也强，搞不好自己也会受伤，得找一个省力点的方式。
结果就在这时，盘蛇的血盆大口再次张开，一点点晶莹的光芒从中溢出。
那点光芒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明显，景越和大小姐总算看清了，那应该是一颗珠子。
或者说，内丹？
景越之前看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妖类修到精深处，会在体内凝结成丹。
这丹可以吸收日月精华，进而让妖力与日俱增。
同样的，这妖丹也和其性命相关。
景越看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景越自然是要对那妖丹下手。
大小姐刚想表示自己去，结果景越已趴在了她身前。
那颗妖丹悬浮在盘蛇嘴中，溢出了清冷的光华，像是有月华在其中流动。
它妖异的蛇瞳微微移动着，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不过看得出来，盘蛇的状态很放松，一边吞吐着妖丹，吸收月华，一边慵懒的呼吸着。
毕竟它就是这片土地的霸主，没什么天敌。
下一刻，盘蛇脑袋微微一斜，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它径直一吸，就要把妖丹重新吸回嘴里，可惜......
晚了！
一道残影如闪电般击中了它的妖丹，径直把它的妖丹击飞了出去。
直至这时，那道残影才露出真容，是一柄枪的形态。
枪身上染着血迹，正不断颤抖着。
为了万无一失，景越一出手就是灭字诀。
只见这妖丹很是坚固，又带着一点弹性，被撞飞出去后，竟穿破了一段山壁后，又反弹了出来。
盘蛇嘶鸣着，不管不顾的要去叼回这妖丹，结果这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大小姐手中剑一挑，一道剑符一记横扫，带着这妖丹往旁边一荡，于是整颗珠子就高速移动到了一旁。
盘蛇的这一叼已然落空。
从上方俯瞰，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是在钓鱼。
而这个时候，景越手一抄，嗡鸣的长枪已旋转着飞回了他手里。
长枪回到手中的瞬间，景越没有任何犹豫，一式千斤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景越连人带枪砸在了正在追珠子的盘蛇脑袋上，半截长枪径直贯入了对方脑袋里，腥臭的血液飞溅。
紧接着，他双手紧握长枪，浑身筋骨连成一线，横着竖着划拉起来，从上方看去，他就像是在用一只巨大的毛笔挥舞着大字。
只是这字是鲜红的。
盘蛇的脑袋被彻底划来开来，崩字诀的劲力贯穿入了它的内里，示意破坏的。
盘蛇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想要摆脱景越，可是景越却靠着沾字诀的劲力，死死沾在上面，继续汹涌哗啦。
砰！砰！砰！
大蛇凶猛的将脑袋撞入山壁中，想摆脱头顶上的人，而这个时候，景越却跳入了那划开的伤口里，更加深入的猛叉，不管不顾，生猛至极。
这个时候，它的妖丹已被抛向了极高处。
失去了妖丹的大蛇本就要比平时虚弱不少，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挣扎，而这个时候，随着景越生猛的攻击，它的脑袋已被绞碎了，这口气也到了尽头。
山谷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然后就是蛇身一软，轰的一声砸在了山谷内。
谷内的积水顿时被一分为二，卷起了千堆雪。
盘蛇庞大的身体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的垂下了。
两行清泪从蛇眼里落下。
它好好一条蛇，在自己家里吃着美味，炼着内丹，结果忽然......
一切都没有。
大蛇最后一次抬了抬被扎出一个大洞的头颅，就此死去。
景越浑身是血的从蛇头爬了出来，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蛇头，以及那不远处的藏海花，脸上满是喜意。
蛇和花都有，今晚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