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凉，以势压人
面对坦坦荡荡的老孟头，徐凤年只是笑着摇头。
当初他虽然和老黄二人被这老孟头抢了张百两银票，但是他却顺势赖上老孟头，美其名曰想体验一下草寇的生活方式。
结果硬生生的在老孟头这蹭吃蹭喝了半个多月也未曾有一次开张。
因为老孟头不是说这香客看起来钱不多也是个可怜人，就是说那香客看起来不好惹怕是会引来郡县兵房里的百来号披甲悍卒。
到最后半个多月下来竟是没有找到过任何像徐凤年一般合适的‘肥羊’。
而因为活不下去才干着草寇生意的老孟头生怕自己这些将脑袋拴裤腰带上的草寇行径给这主仆俩连累了，好说歹说才将徐凤年二人送走。
若真的细究起来谁更吃亏，恐怕还是这老孟头吃亏些吧。
也正是因为老孟头这种类似盗亦有道的‘抢劫’方式才会让徐凤年对其高看一眼。
以至于三年后的今天他会刻意来此寻他们。
所以本就是为了了解因果而来的徐凤年向着面前的老孟头抛出了橄榄枝：
“老孟头你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啊。
连那抢劫的山水宝地都让人占了去，如今还在这装啥英雄好汉呢。
跟我走吧，如今我发达了，自然少不得你们一口饭吃。”
听到徐凤年话语的老孟头先是一喜，随后一抹担忧浮现上了心头。
他有些害怕地问道：
“徐凤年，你莫不是在诓我们吧？
老孟头我虽然老了但还不傻。
天底下哪有掉馅饼免费吃的道理？
你该不会是做成了官衙里的捕快？要来把我们一锅端好换取银两吧？”
听见老孟头有理有据的怀疑，徐凤年有些哭笑不得道：
“抓你们换赏金？
那你们也得值钱才行啊。
看看你们现在都什么样了，我看我再不来你们都得饿的吃草皮了！”
老孟头看了看身后这些跟着自己饥一餐饱一顿的少年们，脸上再度露出了愁容。
他也不想这样啊，可这世道若是他不管他们了，这些少年多半都要饿死在路上。
而且现在孱弱的他们已经被另一伙更强的草寇盯上了，他可不想连累这好心的公子哥徐凤年。
想到这个的老孟头不由得就有愁容浮上了那枯黄的面庞。
察觉出不对劲的徐凤年眉头一皱道：
“怎么？还有人欺负你们不成？”
老孟头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他可不想将这好心的公子哥拖进自个儿的泥潭里。
这种事让他自己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徐凤年略微一回忆便明白了老孟头在担忧着什么，他笑着对身前那小山楂道：
“小山楂，你来，说说吧，遇到了什么麻烦？”
小山楂向来是藏不住话的。
此刻听到徐凤年的问询，他一下子便红了眼睛，尽力昂起头来不让那泪水滑落。
接着才有些哽咽地开口道：
“徐凤年，前段时间我们连野味都打不着实在是太饿了。
老孟头没办法只好向着另一伙草寇借了钱。
但青城山如今香火又少，老孟头又不愿意抢那些贫苦的穷人。
这笔钱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还不上了。
然后他们就要……就要把雀儿抢走！
呜呜呜，徐凤年，他们说要让雀儿做那丫鬟天天给他们暖床！”
听得小山楂带着哭腔将原委一一道来，徐凤年再次将他轻轻抱入怀里安抚道：
“没事的，我有钱，多少都能帮你们还上。
以前被你们打劫的时候，我就说我是那王侯子弟，你们那时还觉得我吹牛。
如今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财力了。”
听到这话，老孟头苦笑着摇头。
换了一身锦衣玉服便是王侯子弟了？
这徐凤年虽然可能确实有钱了，但是他们惹上的事可不仅仅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要怪只能怪他找错了人借钱。
所以老孟头在长叹一声后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没有用的，我们欠了他们二十几两银子，实际上能还上。
但他们根本就不是冲着银子来的，非要给我算那什么九出十三归的利息。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实际上一早就瞄上了刘芦苇杆子的小雀儿。
你知道的在这种青城山脉鸟不拉屎的地方，女娃子可比其他什么东西都稀罕。
所以即使你有钱也没用，他们只会狮子大开口要得更多！
徐凤年啊，你这份好意老孟头心领了。
可那帮人不是普通的善茬，他们杀人放火从不眨眼，死在他们手上的香客怕是垒起来都有那么高了吧。
我已经想好了，等他们来的时候便让小山楂带着雀儿下山逃命去。
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山上为他们争取时间逃跑，反正我们这些老骨头埋在哪里不是埋呢？
这青城山脉山清水秀的也算是个好坟地了。
你们现在还是赶紧走吧，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来了。
你们最好连这青城山脉也别待了，尽快出山吧，这里现在可不安生。”
见到老孟头面临绝境却仍担心着牵连到他，徐凤年心中轻轻一叹。
这世道可不是好人就能长命百岁的啊。
“老孟头，你放心吧，寻常草寇可不会是我的对手。”
不是对手？
想到那伙草寇轻而易举便将聘请了数十护卫的镖车给劫了，老孟头便不禁心惊肉跳了起来。
徐凤年估计以为对方是跟他们一般的落魄草寇才会如此说吧。
不过老孟头也确实感受到了徐凤年话语里的诚意。
所以他咬了咬牙开口道：
“徐凤年，你若真想帮我们，那老孟头就斗胆请你照顾一下小山楂和雀儿。
这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本不应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不过他们反正从小苦惯了，也算是好养活了。
我只求你别让他们做奴做婢就行。
若是能寻个好人家那就更好了。
大恩不言谢，若是你肯，老孟头这就给你磕头。
这份大恩大德，老孟头不介意给你跪上一回！”
说着老孟头就准备跪下来求一求徐凤年。
不过没等他彻底跪下，徐凤年一双手就将他扶了起来。
“老孟头，我说了，跟我走，你们都有肉吃有衣穿有房住。
你的麻烦在我这里可从来都不是麻烦。”
说完徐凤年转过头对着舒羞做了个抹脖子的阴冷手势。
会意的舒羞点了点头，直接策马离去。
既然这附近有那杀人不眨眼的草寇，那么便将他们全杀了吧。
如此，青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