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凉，以势压人
在韩貂寺莫名暴毙之后，大内首宦的名头便落在了那名不到三十岁的内官监掌印大太监——宋堂禄的身上。
而成了宫中炙手可热新贵的大太监宋堂禄，即便已经位极人臣，但在身负圣旨来到这清凉山北凉王府的时候他仍是保持着足够的恭敬。
在通报之后，宋堂禄便老老实实地等在北凉王府的大门处丝毫没有一点逾越举动。
说实话若不是他此时身负圣旨，代表着是圣上的脸面，恐怕他只会从这王府侧门悄悄进入。
但如今既然是来宣读圣旨，那么此事便万万不可。
毕竟北凉王在这北凉境内再威风，这天下总归还是姓赵的。
所以即便宋堂禄心中有些不安，他也只得等那北凉王府大开中门。
好在北凉王府这边并没有为难宋堂禄的意思，在稍等片刻之后，这北凉王府的大门便缓缓向两侧打开。
见到这一幕，宋堂禄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之前在太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叛国’一事多半是假的了。
宋堂禄转过身吩咐那些皇宫来的大内侍卫们留在门外等他后，大踏步走进了这与武帝城、吴家剑冢并称为三大禁地的北凉王府中。
随着宋堂禄的进入，北凉王府的大门也是缓缓关上，将一切好奇的视线都隔绝在了外头。
而进了门的宋堂禄再也不复刚刚在外面那番器宇轩昂的模样，直接对着笑吟吟看着他的徐骁父子纳头就拜。
砰！
实打实的额头碰地磕头声传来。
接着额头发红的宋堂禄大声道：
“内官监宋堂禄参见北凉王，参见世子殿下，参见郡主殿下！”
对于宋堂禄的做派，徐骁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毕竟‘北凉王’这三个字本就代表着王朝独一份的滔天权势。
这宋堂禄再权柄煊赫也不过是在离阳可以管辖的范围之内，而北凉王却是这北凉说一不二的王！
别说是宋堂禄了就算是他的前任韩貂寺来此北凉也得好好的盘着！
所以脸色淡然看着宋堂禄的徐骁并没有如寻常接旨之人一般对着宣读圣旨的太监毕恭毕敬，甚至都没有给这位大太监赐座的意思。
徐骁只是轻笑一声道：
“宋貂寺，这才刚入春，地上凉，你起来宣旨就是。”
听到徐骁发话，宋堂禄这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对于徐骁父子没有跪下接圣旨一事，他心中丝毫没有任何不满之意。
他在接到圣旨出宫之时就已经想好了。
按照惯例，宣旨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藩王还是百姓，接旨就得跪下，但是话说回来北凉王徐骁都有佩刀上殿、面圣不用跪的特权在，又何需跪一个只是死物的圣旨？
若是他真的想要凭借着手中圣旨狐假虎威的要那北凉王徐骁跪下听旨，那么恐怕他就要竖着进北凉王府，横着出北凉王府了。
而且离阳那边多半只会当作此事不存在。
所以他还不如识趣一点直接将自己的地位摆低，将宣旨这事给跳过，就当自己是个传话的小喽啰。
因此宋堂禄才要支开那些跟来的大内侍卫，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如此便不会有损他大内第一宦官的威名。
起身后的宋堂禄小跑几步来到北凉王父子身前，然后十分不合礼节的从袖中抽出了一卷明黄圣旨，然后垂首用双手将圣旨奉上。
徐骁接过圣旨，随手便交给了旁边的徐凤年后这才让这个懂进退、知分寸大宦官坐下。
宋堂禄赶忙连声道谢，随后小心观察着徐骁父子俩的脸色。
不过接过圣旨的徐凤年并没有打开，反而是递给了自己的二姐徐渭熊。
徐渭熊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将圣旨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番后便已确定徐凤年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这圣旨虽然冠冕堂皇地扯了一大堆的话，但实际上核心只有一个，让还未世袭罔替的北凉世子徐凤年去太安城一趟。
虽然这圣旨上美其名曰让文武百官见见未来的北凉王，但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徐渭熊敏锐地觉得此去太安城恐怕是鸿门宴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的徐渭熊对着徐凤年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去。
至于抗旨之事……徐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像上次招徐凤年入京城做驸马一事，徐骁不也拒绝了？
大不了再让徐凤年出去避避风头便是了。
更何况战事将起，离阳还真不一定有精力来处理北凉再次抗旨之事。
只是明显看见了徐渭熊暗示的徐凤年却是笑眯眯地对着那正襟危坐的宋堂禄说了句：
“辛苦宋貂寺千里迢迢来宣旨了。
我即日便会起程前往太安城。”
听见徐凤年言语，徐渭熊脸色骤然一变，但宋堂禄在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静观事情发展。
而听见徐凤年客气言语的宋堂禄则是赶紧站起身来摇头道：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宋堂禄的分内事罢了。”
徐凤年呵呵一笑随口寒暄道：
“宋貂寺平日都在圣上身旁，难得来北凉一次不如在北凉多待几天，本世子也好带宋貂寺领略下北凉这完全不同于中原的风光。”
听着徐凤年嘴里一口一个貂寺的宋堂禄只觉得心中发紧。
众所周知北凉如今与离阳关系暧昧，徐凤年如此好意就算是真的他宋堂禄也不敢答应啊，万一回去后被那国子监的士子们扣上了什么被北凉贿赂的罪名，那他宋堂禄还做不做这个貂寺了？
想到这里的年轻权宦赶紧跪地苦笑道：
“抱歉，世子殿下。
宋堂禄此次出行是需要马上回京复命的，别说是游玩了，就算是连吃口饭的功夫也没有。
还望世子殿下海涵。”
听见宋堂禄所找的借口，徐凤年只是笑了笑，然后意有所指地调侃道：
“是吗？看来宫内事务繁忙非宋貂寺不可啊。
不知宋貂寺是不是日常感觉到压力大啊？
若是如此的话不如来我们北凉领个清闲官职？
北凉可不至于说让宋貂寺连口饭都吃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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