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凉，以势压人
齐练华？
这个名字确实让徐渭熊有些意外。
实为春秋西楚兵圣叶白夔之女的徐渭熊确实不知道徐凤年的外公是谁，但是齐练华的名字在春秋历史上却是赫赫有名，在西楚更是公认天资卓绝的书坛巨子！
因为他是被称之为“篆隶草行楷，皆千年榜眼”的书圣！
这人竟是徐凤年的外公吗？
徐渭熊顺着徐凤年的视线向王府内部望去，只见一个身为石匠的清凉山老仆正拿着一根锥子在敲敲打打什么。
怎么？
此人就是那书圣齐练华吗？
恕她徐渭熊眼拙，怎么也看不出这身形伛偻、面容沧桑的老仆有半点书圣的风流模样。
更不要说齐练华不仅字写得好，在刀道之途上更是力压那离阳用刀第一人顾剑棠登顶，被誉为春秋刀甲！
如此人物又怎会是眼前这个连腰杆都直不起来的老仆？
就算退一万步说，这老人真是那齐练华本人，高手如云的北凉王府又怎么会看走眼？
要知道北凉王府内虽有各国谍子潜伏，但实际上他们的身份早就摆在了徐骁桌前。
按理来说北凉王府中就不会存在这等漏网之鱼。
就在徐渭熊思考的时候，徐凤年已然迈步走到了那清凉山老仆面前。
老仆一脸茫然地抬头，见到是徐凤年后立即低头道：
“参见世子殿下。”
见到齐练华还在演戏，徐凤年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我要去那太安城了，如当年娘亲一般去那太安城了。”
实际上早就听见了徐凤年和徐渭熊言语的齐练华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
当初他女儿去那太安城他没来得及去救援就已经让他愧疚一生。
如今他这外孙又要去那龙潭虎穴……他不在乎北凉有没有北凉王，但他确实在乎徐凤年死不死！
齐练华长叹一声，直起了身子不再佝偻。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像娘多过像爹的年轻人，眼神复杂至极。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是徐骁跟你提过我？”
徐凤年摇了摇头道：
“爹没有提起过你，只是他床底箱子里他亲手缝制的布鞋中有一双徐家人谁都不合脚的鞋子在。
那时我就在想这双鞋应该是外公你的。
后来啊，我听爹说离阳赵勾那边有几次针对于我的刺杀差点成功，结果被一位神秘高手挡下了。
爹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是外公你其实一直在清凉山没有走。
只是外公你对于当年没帮娘复仇的爹很失望，所以一直未曾现身。
再后来，我看到了‘吴疆’这个名字，吴疆，无姜。
外公是西楚书圣，姜是西楚国姓，西楚亡国之后便是无姜。
所以刚刚我试探了一下外公，果然试了出来。”
听见徐凤年的解释，这位衣衫简朴的老人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自己的化名出卖了自己。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
“徐骁这臭小子一辈子就没做过一件让我正眼相看的事。
但他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小年你啊，确实像你母亲更多像过徐骁。
当年我第一次偷偷见你，是徐骁那浑小子就藩北凉的途中。
那是在一座小小的寺庙中，你因为顽皮被你娘亲责罚要独自通宵念书。
那时在梁上的我就在想你一个毛头小子正能耐得住寂寞读一整晚的书？多半中途便会沉沉睡去。
哪知你小子还真就手捧书籍，就着佛像前的长明灯，一直读书到了天亮。
那时我就知道你不愧为我齐练华的外孙，假以时日你定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出彩人物。
如今看来我确实没有走眼。
所以当初哪怕素儿因为我没明媒正娶她娘而不认我这个爹，我仍是厚颜来到凉州，隐姓埋名当个下等仆役默默地护你成长。”
说到这里的齐练华稍稍顿了顿后将视线望向了神色明显有了波澜的徐骁身上。
“当年素儿让你不要再兴刀兵，你就听她的忍下来了？
告诉你徐骁，当年我就不中意你，但你的儿子比你有出息！
他敢去那太安城杀人，你徐骁敢吗？！！”
听见齐练华带着愤怒的言语，徐骁无奈苦笑一声。
他这些年可不是没有派出死士去试图刺杀那藏在太安城中的半寸舌。
他辛苦培养出的十二天干，三十六地支大多折在了那座太安城中。
是他徐骁不想为自己妻子复仇吗？
他只是肩上的责任太重了，重到他没法用北凉百姓的命来一场豪赌罢了。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像齐练华所说的他徐骁挑不起的担子，徐凤年会挑起来，他徐骁做不到的事徐凤年会做！
见到徐骁的苦笑，齐练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女婿，然后转过头来含笑看着徐凤年道：
“小年啊，既然你想去太安城走一遭，那么便去吧。
我齐练华既然能压着顾剑棠不敢再奢望刀道登顶，也能与那兵圣叶白夔在沙场上并驾齐驱，还能让那棋待诏曹长卿敬称为半师！
那我倒要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外孙！”
说到最后一句的齐练华一扫之前颓废模样，意气风发，刀意纵横，浑身皆是睥睨无敌的自信之态！
这样的状态让众人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个人，重返陆地神仙之境的李淳罡！
不愧是春秋刀甲，风采果然不输春秋剑甲！
感受到这名义上外公所外放出的气机，徐渭熊这才明白徐凤年刚刚所说的意思了。
有此等高人助阵，再加上完全不逊色于刀甲的李淳罡，还有那传闻里已入儒圣之境的曹长卿，此去太安城确实会安全许多。
所以见到了这一幕的徐渭熊将那些早已想好的劝说言语全都咽了回去。
自己这弟弟虽然在纵横十九道上不如自己，但在现实中却是事无巨细地准备好了一切。
自己属实是多虑了。
而见到重新振作起来的外公，徐凤年笑了笑抱拳道：
“此次去太安城只为杀人而去。
我要那离阳从此再无钦天监，我要那半寸舌彻底断了念想，我要让那龙椅上的赵家子孙明白，什么天命所归皆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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