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在北凉，以势压人
孙希济对于四人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徐凤年道：
“殿下，大楚先帝曾对宋家赐下丹书铁券，公开许诺宋家世世代代可与大楚姜氏共享天下……”
孙希济的话并未说完，但他的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确。
不管宋文凤是否背叛西楚，但有丹书铁券在身，宋文凤便不能死。
否则的话许多大楚旧臣恐怕会更担心到了青州之后，北凉是否会随意找个借口将他们屠戮，从而控制大楚大军。
而听到了老太师孙希济的话之后，宋文凤心中顿时大定。
既然老太师还承认那张先帝赐予宋家的丹书铁券有效，那么他的小命怕是保住了。
至于其他三人，说实话他们是死是活宋文凤并不关心。
所以重新起身的宋文凤脸上挂着笑容补充道：
“殿下，我宋家从来都是与大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我宋某人也没必要做什么危害大楚之事。
宋某人联系那燕敕王赵炳真的只是为了给大楚留一条后路。
这事论起来根本无需使用丹书铁券，因为我宋某人根本无罪！”
说到最后，宋文凤可谓是掷地有声，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大楚忠臣一般。
这自信的模样瞬间感染了其他三人。
三人也一齐从地上爬起，铿锵有力地齐声说道：
“我等无罪！”
听见四人恬不知耻的发言，徐凤年还未开口，寇江淮便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丹书铁券可免一死不假，但我大楚太祖也说过只要犯下谋逆大罪，一概处死。
难不成你们将大楚当作货物般卖给燕敕王赵炳、春雪楼卢升象、征南大将军吴重轩之事不算谋逆？
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大楚的后路，可你们收受的金银财物又该作何解释？
你们四人床底下用于收纳金银的箱子可是两人都难以抬动啊。”
面对寇江淮的嘲讽，在官场摸爬滚打的四人脸上毫无异色，只不过另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了年纪最长的宋文凤。
现在拥有丹书铁券的宋文凤似乎成为了四人之中无形的领头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寇江淮，我宋某人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不是我大楚的将军了。
这事是栽赃，是陷害！
我宋某人可没有收过任何不义之财！”
“对对对，我赵某人也没收过！”
“刘某人一样！”
“我马某人一身正气又岂会拿人手短？”
看着四人争先恐后撇清的样子，寇江淮脸上讥笑之意更浓，正欲反驳之时，坐在主位旁边的曹长卿终于开口了。
“够了。”
随着曹长卿的开口，四人立即闭嘴不言，寇江淮也抱着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曹长卿扫视一圈后平静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四人莫非真以为可以凭借着一张嘴就颠倒黑白吗？
若是之前，你四人我定会斩于午门以儆效尤。
但如今既然我等加入北凉，那你四人之命就该交由殿下定夺。
你们要清楚，北凉的律法里可没有大楚的丹书铁券。”
曹长卿话音落下便有掌声响起，众人目光望去正是那北凉世子殿下徐凤年。
“曹先生说的不错。
北凉的律法里可没有大楚的丹书铁券。
就算这丹书铁券能免谋逆之罪，但在北凉可不奏效。
不过本世子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徐凤年话未说完，入戏太深的马侍郎便出声道：
“什么将功赎罪？我们本就无罪！
况且我们大楚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给我们定罪了？”
对于马侍郎的叫嚣，徐凤年只是笑了笑，然后抬起一根手指，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布帛刺破之音。
接着马侍郎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在那里有一条细缝正随着血液的渗出渐渐明显起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马侍郎满脸惊恐之色，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那头颅便轻巧地掉落下来。
喷涌而出的鲜血霎时间就将旁边三人浇了个满头湿。
这血淋淋的一幕无疑是将从未上过战场的三人吓得噤若寒蝉，只觉得尿意频发，差一点就难以忍耐了。
见到三人的模样，徐凤年这才继续开口道：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反对？
在反对就是死的情况下，他们有的选吗？
最早反应过来的宋文凤再度跪下了那不值钱的膝盖，匍匐在血泊里沙哑道：
“全由殿下吩咐，我宋某人定当听令！”
见到宋文凤的下跪，另两人也咣当一声快速跪下，然后将脸庞埋在腥臭的血水之中一同开口，将自己的性命完全地交予徐凤年定夺。
“好好好，既然你们同意，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传讯给赵炳、卢升象以及吴重轩，就说今次大楚能顺利离开广陵都离不开靖安王赵衡的帮助。
赵衡想要借助你们之力加上青州兵员一同逐鹿天下。
听明白了吗？”
如此直白的言语，三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此举是要嫁祸靖安王？
让离阳来一出狗咬狗？
意识到自己叛徒的身份反而成为了一把利刃的三人面露苦涩，在数名大雪龙骑军的注视下开始撰写密信，最后将那写着虚假军情的密信塞进猎隼脚上绑着的信筒之中。
看着飞翔而去的猎隼，三人明白如今他们是里外不是人了，唯有紧紧抱住北凉世子殿下的大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其他西楚群臣在见到了徐凤年的手段之后，各个都是面色复杂。
毕竟曹长卿此举摆明了是在给徐凤年立威，让他们今后再也难扯曹长卿的大皮生存。
换句话说，除武将之外，他们这群文官的地位恐怕并不会高了。
今后他们怕是要老实夹起尾巴做人了。
因为今日之后，大楚不再，他们已是北凉人！
……
带兵赶往广陵江畔的吴重轩最先收到从广陵江楼船之上飞出的密信。
展开密信之后，吴重轩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难怪靖安王赵衡那里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是已经跟西楚余孽勾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