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地：我真的什么都略懂一些
或许一直到此时，物质领域与虚空的战争才全面打响。
整个大陆的半神尽皆在此时汇聚于弗雷尔卓德，将嚎哭深渊之下冲出的虚空生物死死堵在了这边方圆千里的战场中。
毫无疑问，这是这些半神毕生以来第一次与如此之多同等级的存在共同抗敌。
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收到了索拉卡代替左池发出的传音。
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与左池有过一段特别的过往，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帮助自己的挚友，更没有理由不出现在这里。
战场边缘，身处冰霜守卫的队伍前方，丽桑卓的双眸中蕴含着极度复杂的光芒。
看着自己周围那一尊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她不禁想起了大战之前，自己对左池提出的质疑。
“在这种时候，究竟要什么样的人脉才会来关照你？”
很明显，她还是低估了左池的号召力以及其他大陆的古神和左池之间的关系。
将面前一头数米高的虚空生物冻成冰雕，丽桑卓转头看向了战场中心的左池。
丽桑卓很清楚，唯有左池所在的战场才是真正可以决定战争走向的地方。
而左池如今所做的一切，似乎也是在帮她弥补当初所犯下的错误。
在丽桑卓视线的尽头，左池和卑尔维斯已经再一次冲向了那二十几名监视者。
在这二十几名低阶真神中，有十名监视者的身上遍布狰狞的伤口，另外十一名监视者则毫发无伤。
而与监视者们相比，左池和卑尔维斯却都已经到了遍体鳞伤的地步。
如果不是卑尔维斯赋予了左池吸收虚空本源的能力，此时的他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只是，过多的吸收虚空本源却也给左池带来了几乎不可逆的巨大影响，此时他的眼眸已经蜕变为暗紫色，神智极度暴戾，脑海几乎完全被杀戮这种情绪所占据。
当初亚托克斯等飞升者只是被动的身处虚空战场上，他们就在之后的日子中受到了虚空的影响，而此时左池却是在主动且大量的吸收这股能量，他所遭受的影响可想而知是多么恐怖。
“咚！咚！咚！”
大地正在剧烈颤动着，同时两道身高近五十米的庞大身躯在转瞬间跨越出数千米，直冲那二十几名监视者而去。
“轰隆！”
左池手中长刀深深嵌入了一名监视者的肩头，但与此同时，那名监视者的手臂却也刺入了左池的肩头。
手中长刀转动，左池生生卸去了那名监视者身体左侧的三条手臂，并在诸多分解射线来到面前时迅速向着后方退去。
远处的天空中，索拉卡额头处的金色独角不断闪耀起璀璨的星光，不留余力的治愈着左池那近乎破碎的躯体，同时洒下一个又一个禁魔场域，打断监视者的分解射线。
眼看往昔那個无论何时嘴角都带着坏笑的男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索拉卡的眼中噙满泪水，只感觉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很清楚，在如今巨神族无法进入符文之地的情况下，左池似乎是这片大陆唯一的防线了。
左池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完全躲避虚空的入侵，比如进入精神领域，又或者进入那方在杀死莫德凯撒之后，被千珏赠予的小世界当中。
但他却并没有选择逃离，他甚至并没有对外大肆宣扬，也没有让那些半神以下的生灵进入这片战场，而是选择只身一人站在这里，与卑尔维斯面对整整三十几名真神级监视者！
而作为抵抗监视者进入物质领域的第一道防线，左池所付出的代价却也是致命的。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监视者们的嘶鸣声，化作了此时战场的主旋律。
左池一次又一次冲向监视者，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对监视者造成伤害之后，又再一次被轰飞出去。
他体表的外附骨骼已经完全碎裂，一个个血洞不断向外涌出鲜血，即便有着索拉卡的治愈，他身上的伤口依旧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增长。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迷蒙，左池甚至已经无法判断耳边响起的声音究竟来自于哪里。
他就只是凭借着本能与执念一次次站起身来，随后悍不畏死的朝着监视者冲去。
已经又有三名监视者死在了左池的长刀之下，但他似乎也已经彻底去到了极限。
在左池的身旁，卑尔维斯不断嘶吼着，她左侧的翼翅已经完全断裂，一道贯穿性的伤口更是几乎将她的腹部撕裂。
身体再一次倒飞而出，左池在雪原之上滑出了数千米远，从他身体中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身下那白皑皑的积雪。
只是这一次，左池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站起身来。
他仰躺在雪地中，双目无神的凝望着天空，耳边诸多杂乱的声音相交织，他很想再次起身，可血液的流逝所带来的极度虚弱感却让他再生不起半分力气。
都说人在死之前，生前的种种会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重现，而现在，左池的脑海中就突然闪过了很多杂乱的记忆。
从他穿越到符文之地开始，从恕瑞玛大陆的大漠中开始，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他所认识的人，所接触的事。
最终，一张又一张令他心神颤动的脸庞在他的心头浮现。
亚托克斯卡莎阿狸辛德拉.索拉卡.艾希奥恩
远处，十几名监视者已经再一次朝着左池围了过来。
每一名监视者的身上都已经遍布狰狞的伤口，他们的眸光死死盯着远处那道身影，每一人的眼中都带上了忌惮与恐惧。
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杀死他们十几个同胞，并且在那之后又与他们厮杀如此之久！
他们甚至觉得，如果物质领域中再多出哪怕一个左池这样的人，他们针对物质领域的入侵都将会以失败告终。
所幸，他即便再强，他也终究只有一人。
即便有着卑尔维斯与索拉卡的帮助又如何，在绝对的数量碾压下，他不可能再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面前这个巨大的威胁彻底抹去。
身形撕裂空间而行，监视者们来到了左池的面前，他们高高抬起了身侧的三双手臂，猛地朝着左池砸了下去，同时后方的几名监视者的眼眸再次亮起，分解射线不由分说的射向了躺在地上的左池。
“左池！”
几乎就在监视者们来到了左池面前的瞬间，索拉卡和卑尔维斯也出现在了左池和监视者们的中间。
索拉卡的法杖在她的手中飞快旋转着，天穹之上的群星洒下满天星光，在索拉卡和左池的面前筑起了一道厚重的星光屏障。
卑尔维斯的血盆大口再一次噬咬向了一名监视者的头颅，她甚至已经不再去理会监视者们对她发起的攻击。
“嘭！”
下一瞬，卑尔维斯与索拉卡的身形倒飞而出，重重撞击在了一座深坑的边缘。
就在两人想要再次站起身来时，数道分解射线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索拉卡本就不擅长近身搏杀，卑尔维斯又和左池一样达到了极限，现在的两人又怎么可能去拦截二十几名监视者呢。
这一次，不管诸多古神以及虚空生物所在的那片战场结果如何，胜利的天平都已经倾倒向了虚空这边。
诸多监视者的最前方，那名体型最大，力量气息也最为恐怖的监视者抬起一只手臂，指向了远处的索拉卡和卑尔维斯。
三名监视者从他的身后分离出来，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而剩下的所有监视者则尽数将目光聚焦到来左池的身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始终躺在地上的左池却再一次缓缓站起身来。
到了这个时候，左池的气息已经近乎完全陷入死寂，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眼前的视线更是一片朦胧。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凭借着极强的意志再次起身。
“吼！”
响彻战场的龙吼再一次响起，左池直冲那三名监视者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监视者都无比错愕，他们无法想象，生机几乎已经完全逝去的左池是如何再次站起来的，而且还能再一次向他们发起攻击。
而这极致的错愕却也让所有监视者的攻击彻底变得疯狂，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左池彻底杀死。
刹那之间，左池的身形去到了那三名分离出去的监视者的面前，他的眼眸幽紫而遍布暗红血丝，血液将他的脸部以及牙齿完全染红，此时的他甚至比魔神还要更加狰狞几分。
“噗！”
刺耳的血肉穿刺声中，左池那数十米长的刀身直接贯穿了三名监视者的身躯，并将他们猛地向后推去，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后方监视者们的攻击也彻底降临到了左池的身后。
“左池~！”
在少女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完全没有任何防御的左池被二十道分解射线击中。
左池的胸膛抵在长刀的刀柄上，后背的骨甲完全粉碎，一个个狰狞的血洞贯穿了他的身体。
左池头颅垂下，一滴鲜血从他的口中滴落，朝着地面落去。
就在血滴打在地面上，血花溅开的那一刻，最前方那名最强大的监视者的分解射线也射向了左池的心脏。
左池的眼中写满了浓浓的不甘与不舍，他很想最后再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战场，看看那些自己所爱的人，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下来，左池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从身后射向他心脏的分解射线正在距离他越来越近。
缓缓闭上眼睛，左池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可是，左池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这段时间完全足以分解射线来到了他的身后，并将他最后的生机夺走，但他依旧没有等来既定的死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左池突然听到了一阵令他的心神都为之共鸣的笛声。
不仅如此，左池还发现自己的周身再一次传来了极为恐怖的生命能量，甚至这股生命能量比之索拉卡释放出的还要恐怖数倍。
艰难的睁开双眼，左池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而也是在那里，左池看到了一道划破天穹的金色光芒，更看到了那个带着奇异三孔面具的身影！
左池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当初他询问索尔自己应该去哪里寻找巴德时，索尔对他说的话：
“左池，在某个特定的节点上，你会与他相见的。”
左池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索尔所说的那个“特定的节点”，居然是此刻！
在符文之地即将完全沦陷的节点上，专注于维护宇宙美妙协调的宇宙唯二高阶真神之一的星界游神巴德降临到了这片战场上！
从巴德手中透射出金色光芒瞬间笼罩了整片战场，这片时空内的所有东西都在此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当中，甚至就连监视者射出的分解射线都是如此。
左池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静止，但这却也赋予了他亲眼目睹巴德一步步走近的景象。
上一刻还远在天边的巴德下一瞬就已经来到了战场的中央，他手中握着一杆金色的长笛，金色面具上的三个圆孔中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身后还跟着一群摇摇晃晃的小木灵。
他来到了左池的面前，在歪头打量了左池一番后，抬起手很是随意的点向了左池身后那道粗壮的分解射线。
源自一尊低阶真神的最强一击被巴德随手泯灭，随后他手中长笛亮起，左池的身下凭空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淡绿色祭坛。
更加浓郁的生命能量汇入左池的身体中，他的生机开始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恢复。
做完这些，巴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二十一名虚空监视者，同时他将长笛靠近嘴边，悠扬的笛声在此刻被奏响。
一枚枚令空间都无法承受的音符浮现，随后不由分说的撞向了战场中的虚空监视者。
由于远超符文之地承受极限的力量出现，符文之地的规则在此刻完全醒来，遍布天穹的符文开始疯狂的朝着巴德镇压而来。
可是，在面对符文之地的规则镇压时，巴德却依旧只是吹奏着手中的长笛。
所有靠近他的符文尽数泯灭，而凡是被音符所触碰到的监视者也在瞬间化为了金色的粉尘消散于无形。
短短几息之内，十几名真神级的监视者就在巴德的手中化作了虚无。
这些监视者诞生于虚无当中，而此刻，也将再次回归于虚无。
左池静静注视着这一幕，他的眸光不悲不喜，只是在等待着。
在那将整个战场都完全笼罩的绝对静止场域中，巴德便是唯一的主宰者！
某一刻，当那最后一个让整个符文之地都束手无策的虚空监视者也被巴德抹除时，这个拥有着恐怖力量的高阶真神突然转头看向了祭坛之上的左池。
“你应该去完成最后一件需要完成的事情了。”
尽管巴德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左池的心头依旧响起了他想要表达的话语。
左池缓缓站起身来，轻轻甩头，将脑海中因为吸收大量虚空本源而产生的嗜杀情绪暂时甩在脑后，随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战场的远处。
之前未能完成的心愿在此刻完成，他再一次见到了自己所爱的人。
只是，他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
缓缓抽出身前长刀，感受着身体中稍微恢复了些许的力量，左池朝巴德深深鞠躬：
“多谢。”
“巴德阁下，虽然无比冒昧，但我依旧想要恳请你在我死后，能够帮助奥瑞利安·索尔摆脱巨神族的束缚，他有恩于我，我真的不想辜负他的嘱托，我恳请你能够答应。”
说完这句话，左池再没有任何犹豫，他步伐坚定的走向了远处那回荡着诡异哭嚎的虚无深渊。
监视者的死去并不是结束，因为虚空裂缝还完好无损的存在于嚎哭深渊之下。
只有彻底粉碎虚空之心，并将虚空裂缝完全封印，才能够彻底杜绝这个足以威胁到符文之地的祸患。
而在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又还有谁能够去完成这件事呢？
站在嚎哭深渊的边缘，望着下方那深邃的深渊，左池长长吸了口气，他没有再回头，因为他害怕自己再回头的话，自己就真的不舍的跳下嚎哭深渊了。
左池很清楚，自己已经吸收了太多太多虚空本源，在这个前提下，再次接近虚空之心，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何种未来，左池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了。
但这本就是他提前就已经预想到的未来，不是吗？
在巴德的帮助下，能够顺利封印虚空裂缝，已经是一种额外的收获，自己又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只是，虽然明知自己就应该这样想，可左池依旧感觉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或许，这便是人性对死亡发自本能的恐惧吧。
在左池的后方，站在战场中间的巴德静静看着左池的背影。
他身旁的木灵在欢喜的跃动着，而巴德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左池。
下一瞬，在巴德的注视下，左池从嚎哭深渊的边缘一跃而下，身形彻底没入了深邃的黑暗中。
耳边风声极速掠过，左池能够感受到周围越来越浓郁的虚空能量，并且已经开始有虚空生物试图对他发起攻击。
力量只恢复了少许的左池没有去理会这些虚空生物，而是直冲深渊之下而去。
终于，左池周身的黑暗开始消退，他的下方亮起了诡异的幽紫色光芒。
缓缓落地，左池在虚空当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他并没有见过虚空之心的具体模样，所以他只能凭借虚空生物的密集程度以及虚空本源的浓郁程度来作出判断。
脑海中如同浪潮一般传来的迷蒙感以及神智被撕扯的感觉正在越来越强烈，左池甚至感觉自己的视线前方已经蒙上了一层血雾。
他知道，伴随着自己深入虚空裂缝的时间增长，他所受的虚空影响也在变得越来越深。
强忍丧失理智的冲动，在经过漫长的寻找之后，左池终于找到了整个嚎哭深渊之下虚空本源最为浓郁的地方！
那是一颗直径近千米的巨大紫色晶体，晶体内部仿佛有着粘稠的液体丝丝流转，并且晶体下方还在源源不断的生成各种各样的恐怖虚空生物。
脑海中的刺痛愈发严重，沉重的呼吸中仿佛带上了血丝，左池知道，这便是自己在寻找的东西。
虚空之心！
只需要将这东西彻底毁去，在所有监视者全部死去的前提下，符文之地就再也不会遭受虚空的侵扰了。
重重剧烈喘息几口，左池握着刀柄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并且他缓缓抬起了手中长刀。
再次甩头，左池在没有任何犹豫，浓郁的飞升之力开始在长刀之上汇聚。
可也就是在这时，接着飞升之力亮起的金色光芒，他却突然看到了那个静静站在他面前的身影。
来人通体覆盖臻冰，一头齐腰白发之下，冰蓝色的眸子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只不过她双眼部位的抓痕却有些破坏了这双眼睛的美感。
此刻，在这虚无的深渊之下，两人的眸光相互交织，而左池也听到了她那梦呓似的低语。
“我才是最应该赎罪的那个人，不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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