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师叔后
问道山之颠, 清风拂过，枝叶交错发出簌簌声响。
看台上，众人因怜惜场内青年落败, 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默默僵住了, 呆呆看着闻秋时令人眼花缭『乱』、快到难以捕捉笔尖轨迹的画符场景。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 一片死寂。
莫说这些不知情的人，就是知道闻秋时能用左画符的贾棠及一众天宗弟子, 望着书案上不断叠高的灵符, 也是目瞪口呆。
转眼数百张，追上了另边的南独伊。
胜负天平摇晃。
孟余之脸『色』阴沉到极致, 目光流转, 又落在对面一直盯着的天宗弟子。
不知是为了威慑对方, 还是因为对扭转的局势过于愤怒，孟余之一掌拍在护栏上。
“哐当！”
声音在场内响，身后瞠目结舌的灵宗弟子, 吓得一抖。
沉浸在闻秋时画符动作的其他人也过，面面相觑。
闻秋时左画符行如流水，甚至让人忘了右手画符是何模样，眼前一幕没有任何违和感, 仿佛本就该如此。
“这......什么情况？”
“怎么比右手还、还画得快！”
“符师难道都能用双手画符？为何我闻所未闻？”
贾棠见一张张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青莲灯往上提了提，轻咳了声, 正欲开口, 有人惊呼一声，捂着嘴，发现真相似地瞪大眼睛。
“我知道了！”
四周视线朝扫去, 那人涨红脸，又有些不确定，“闻长老会不会......是左撇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再次望场内，嘴里倒吸凉气。
“如此说来，之前参加符比，都是在不顺手的情况下执笔画符？”
噗——
围观符师们心底默默喷出一口老血。
连符老都捂了捂胸口，『色』间再无对晚辈的疼爱，满是羞恼，“臭小子换了个壳，还是喜欢耍威风！”
其他绝大多数非符界人士的看众，此时此刻只想拍称绝。
不枉此行！再精彩刺激不过了！
虽然好像被耍了一遭，让闻秋时白赚了不少眼泪，但无人在意。
最后一点香燃灭，闻秋时停笔，身前书案摆着近千张灵符。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刹时响起，如狂风海啸席卷了整个问道山，直到闻秋时离场，仍久久不歇。
*
傍晚时分，华冠男子立于城主府瑶台，俯瞰大半个揽月城。
往日灯火璀璨的城池，暗了大半，只有数盏灯亮着，街道零丁数人走动，偌大的城仿佛一夜之间空了。
寂寥无人。
离城不过数里，遮云蔽日的问道山上，满是流动的青灯光辉，山巅之上，响了一整天的惊喝、欢呼仍未停歇，宛如翻涌水浪，不知疲倦地一卷接着一卷袭来。
郁沉炎置身空『荡』城池，遥望仿佛在开一场盛大宴会的山峰，恍然间，有久别重逢之感。
多年前便是如此，
人心所，着爹郁苍梧，后来向着闻郁，不曾向过。
即便再如何勤勉，让北域在修真界的势力超过历代，域内百姓安居乐业，没有遭受半点硝烟之苦，世人都看不到，永远都在怀念他们的圣尊，符主。
就像养不熟的狗。
夜风吹落一地桃花，郁沉炎静默良久，释然地笑了笑。
罢了。
又不需这些人拥戴。
何况他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们。
郁沉炎手负身后，望着传来极大响动的山颠，头也不道：“符比还没结束吗？”
立在他身后的新任城主行礼道：“禀域主，好几个时辰前就结束了，天宗闻长老赢了。”
郁沉炎：“早已结束，还在山上做什么？”
新城主笑了笑，俯身道：“闻长老兴致很高，在给大家展示各灵符，有趣极了，有的灵符能当烟花爆竹放，有的灵符能现场变成鲜花，南家大小姐与『药』灵谷圣女都收到了。”
郁沉炎脸『色』难看起来。
警惕地往夜空望了望，没看到记忆中的漫天『色』彩，『色』才稍缓。
“这事我早知道了，说点有用的。”
新城主略一斟酌，道：“各宗各派弟子受到闻长老蛊『惑』......激励，抢着加入符会，名额有限，柯、柯柳白生力压群雄，最先报名成功，缴了一大笔入会费！”
郁沉炎：“......”
轻扶额头：“让符会大长老来见我。”
城主道了声“是”，行礼离去。
待问道山沸腾的人『潮』完全散去，已是深夜。
闻秋时抖擞的精神在回房的刹那，一点都不剩了，脱了鞋袜，穿着外袍便倒在床榻，顷刻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
屋外张简简等人在庭院拿着几张灵符比试，嘻嘻闹闹，难掩得意兴奋之『色』。
“你们看到灵宗主离开时的模样吗？哈哈，还有那些弟子，像落败公鸡，气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注意！”
“午就走了！集体御剑离去，头也不呢！”
“南长老独留了来，明日还有授奖，相比其他人，『色』倒是坦然，看起来输得服口服。”
“不服不行啊，闻长老已经对他留了，午周身一片焦土，若非闻长老同时掷符保，人都没了，哪会到最后浑身上连头发丝都没烧半根！”
“听清元说宗主明日来，你们说宗主会不会灵宗那群人狭路相逢？”
哈哈哈的笑声从门缝传入室内，顾末泽垂眸，帮床上身影脱掉外袍。
闻秋时眼皮沉得睁不开，但多少有感觉，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配合地转了转身，待柔软被褥盖在他身上，耳边隐约传来顾末泽声音。
“师叔，我有事出去一趟......”
闻秋时『迷』『迷』糊糊点了头，次日醒来，身旁不见熟悉的身影，才知晓不是做梦。
比起前不久悄无声息的消失，如今顾末泽竟然提前知会一声，闻秋时感到些许欣慰。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闻秋时『揉』了『揉』眼，床拎起外袍，披散着凌『乱』乌发，边穿边朝门口走去。
门外。
符会大长老捧着一件崭新的衣物。
万众瞩目的符比昨日落下帷幕，符道大会却未结束，按往年规矩，凡来参加符比者都有嘉奖，半决赛、决赛的符师，奖品一个比一个丰厚。
今年参加符比的都是符界栋梁，符会也不藏着掖着，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在今日赠予。
当然，最瞩目的还是天篆笔。
早早摆在位于城池中央的得道台，初阳洒落，天篆散着赤『色』光晕，一点金芒。
耀眼夺目。
得道台周围已聚了不少人，均顶着黑眼圈，兴奋了一夜。
南独伊戴着斗篷，躲在一个角落，无人注意。
“阿爹，你莫要难受呀。”
“难受？不，前夜才难受！我以为又莫名其妙赢了！你知道我几斤几两的，若非总是如有助，其实我只适合捡垃圾。”
南独伊耳廓立着一只小白虫，低头更咽，“可萌萌听说，输了都会难过，阿爹练了几天几夜的符呢。”
“那是我做给别人看的，最后的挣扎罢了。”
南独伊在斗篷里肆无忌惮、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口啃苹果，突然眼眶泛酸，抹抹眼泪。
“萌萌，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对我寄予厚望了，教我画符的闻哥哥回来了！以后我能安当咸鱼，再也不用修行！再也不用画符！只需混吃等死，我从小往的好日子来了！”
小白虫扭扭身子，不安道：“阿爹不修行怎么保护我呀，昨日我好像被那人发现了。”
南独伊：“何时？”
小白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阿爹与对战时，我担阿爹安危探出脑袋，被瞧见了，那人愣了，转头望空『荡』『荡』的右肩，说了句：‘肥，可食。’”
小白虫哇哇大哭：“是不是养了鸟呀，阿爹快修行保护萌萌啊，呜呜。”
南独伊嘴里的苹果变得索然无味。
小白虫跟多年，感情深厚，尽管除了贪吃没有别的用处，但怎么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吃掉。
“我记得闻哥哥确实养了只小古鸦，还是巫山血脉的，后来没了。别怕，闻哥哥若真想拿你喂灵兽，我便......”
小白虫停止啜泣，开地动起小脚，“阿爹要为萌萌一战吗？”
“不，比这境界高一层，”
南独伊掀开遮面柔纱，望出现在得道台下的青年，一字一顿道：“我便去求和。”
小白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