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制在你之上
军警局一层的会客厅里，坐在空无一人的圆桌前，盛洪涛此刻心情略有些忐忑。
这和上次不同。
上次黑川雄来那次，张彻可没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而这次，张彻在蔷薇区和黑川家火并，足足造成了黑川家四十余人的伤亡。
别说对方是遗族成员，哪怕是宝华城内的普通联邦公民，这件事处理不好都会对军警局带来相当恶劣的影响。
“对了，昨天和张彻一起行动的，还有七组的一个新晋警员。”
“名字叫周泽楷。”就在盛洪涛头疼之际，站在他身后的警卫员忽然开口道。
七组的警员？
盛洪涛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眼睛一亮。
“如果等下黑川敬的态度无法周旋，可以将问题推到那个叫周泽楷的警员身上交给那群家伙。”
沉思了片刻后，盛洪涛面色凝重的吩咐一句。
如果黑川家那边一定得要个交代的话，他们也只能给一个。
但要是给了个交代，黑川敬还不松口。
那这事也只能通报到江陵那边了。
毕竟军警局理论上只有保护遗族的权利，没有介入到遗族之间的斗争的权利。
盛洪涛在会议室里，整装待发的等着黑川敬的到来。
而另一边，审讯室里看着许东从黑川翔一那里审出来的那个被称为证据的视频，却陷入了沉思。
这视频中的内容，是黑川敬刺杀黑川雄的全过程。
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来自黑川公馆内的监控，而从地点上来看，也从之前张彻他们从黑川公馆里，带出来的在第一案发现场拍下来的照片完全吻合。
“我还奇怪，黑川敬那家伙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们进黑川公馆里取证。”
“原来凶手竟然就是他自己啊。”
看着眼前那清晰度还算可以的监控画面，许东对着一旁的张彻感慨道。
但问题真是这样吗？
张彻通过审讯室的窗户，看向正坐在里面椅子上的黑川翔一。
黑川公馆内部的安防系统他不是没黑进去过，在整个黑川公馆的二楼，监控可以拍摄到的画面十分的少。
所以他对这监控录像真伪存在很大的质疑。
当然也不排除，黑川公馆二层上原本有很多监控但后来被黑川敬给全部拆除了的可能性。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把黑川敬叫来军警局问个话？”
“我现在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许东颇为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一方面是在宝华城里被刺杀的遗族要员，一方面刺杀他的人，又是另一个遗族要员。
这案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属于遗族间的斗争。
他们军警局应该没有插手的必要。
但现在问题是，黑川雄的案子热度太大。
现在宝华城内的诸多媒体，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军警局。
要是这么个案子最后的结果是无疾而终。
那在舆论方面，他们军警局可就真的是颜面尽失了。
就在许东感到进退两难之际，外面一个中年警员敲了敲刑侦一队的大门。
“请问警员张彻在吗？局长要你去一层会客厅一趟。”
“什么事？”
张彻愣了一下，他刚刚才见过盛洪涛，怎么这会又被叫去了。
“黑川家家主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里，大概和你昨天在蔷薇区的行动有关。”
闻言张彻眼神闪了闪。
黑川敬来了。
点点头张彻正要起身跟那人过去，身后的许东却忽然一把将他拉住。
同时将那个装有‘黑川敬刺杀黑川雄’证据的平板交到他的手里。
张彻也明白许东的意思，当下没再说什么，接过平板后动身和那警员一起往一楼的会议厅里走去。
来到一楼的会议厅后，张彻惊讶发现除了盛洪涛和黑川敬之外。
在这里的人竟然还有周泽楷。
他怎么被叫过来了？
张彻皱起眉头，随后走过去，在黑川敬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之前打交道时那时常会出现在黑川敬脸上的圆滑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之色。
“刚好你来了，我还正准备去找你呢。”
一坐下来，张彻便随手将手中的平板丢到会客厅的方桌上，先发制人道。
原本打算让张彻过来和黑川敬认个错，服个软的盛洪涛，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一上来就给自己来个绝杀。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和黑川家和解的想法都没有啊……
“张警官，昨日你们在蔷薇区，对我手下的人大打出手，甚至造成了四十余人的伤亡，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四十多人的伤亡？”
张彻愣了一下，他昨天下手有这么重吗？
不过貌似昨天在开启破鞘势之后，他下手确实有点没轻没重的。
这不禁让他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
而另一边，盛洪涛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只是眼神讳莫的直视着远处。
蔷薇区那边的街道监控里，有着昨天晚上张彻出手的所有监控录像。
这是铁一样的证据，现在他说什么错什么。
倒不如看看，张彻打算如何应对。
“昨天那些是你们的人啊。”
张彻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紧跟着颇有几分惋惜的叹了口气。
“昨天我也是为了保护黑川翔一而不得不为之，毕竟我们这些警员有义务保护遗族，昨天那些人有刺杀黑川翔一的打算。”
“为了不让遗族关键成员遇刺的案子，第二次在宝华城里发生，昨天那种情况我也只好出手了。”
“对了，这是黑川翔一今天早上给我们的一手资料。”
说着张彻将他一进来就丢在桌子上的平板打开，然后调出里面黑川翔一供认出来的视频。
“这是有关你刺杀黑川雄的关键证据，你要一起看一下吗？”
闻言黑川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看了眼张彻，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盛洪涛。
盛洪涛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懵逼。
黑川翔一供出的，有关黑川敬刺杀黑川雄的关键性证据，这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盛洪涛眨了眨眼睛，同时脑中飞速运转。
他思考的并不是张彻手中平板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而是如果真的有证明杀死黑川雄的人是黑川敬的关键性证据。
那今天这事是不是还有转机？
能不能通过这个和黑川敬周旋一二？
不过显然，面对张彻手中的那个资料，黑川敬眼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慌张的神色。
而是淡淡一笑，同时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存储卡。
“刚好，我这里也有一份类似的资料，你们要不要看一下。”
说完黑川敬便将那个存储卡递给了一旁的警员，示意他在会客厅的大屏幕上把里面的内容投放出来。
很快，两段视频资料同时出现在了会客厅内众人的面前。
清一色的全都是监控资料。
其中一段是张彻从黑川翔一手中拿到的，黑川敬刺杀黑川雄的全过程。
这一份视频资料比较详细。
而另外一段则是一个黑川翔一进出黑川公馆二层的监控画面。
看似并没有什么，但画面右下角的监控时间，却刚好和专案组内法医推断的黑川雄的死亡时间吻合。
也就是说，这两个视频，一个是确定凶手是黑川敬的证据。
另一个则是将凶手指向黑川翔一的证据。
这叔侄俩是咋回事？
先后出现在军警局，并且先后拿出指认对方是杀死黑川雄的凶手的关键性证据。
看完两段视频后，盛洪涛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将这两段视频拿到网监部去分析一下真伪。”
盛洪涛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把工作交给了身后的警卫人员。
等到那人拿着东西离开了会客厅后，盛洪涛才将目光放在了张彻和黑川敬身上。
“有关昨天发生在蔷薇区的事情……”
盛洪涛话还没说完，黑川敬便抬手将他的话打断。
“饭要一口一口吃，不如先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咱们在讨论另外的事情你看如何盛局长。”
“也好。”
盛洪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就在这会客厅内安静的等着。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网监部那边才出了结果。
结果让所有人意外，这两个视频全都是电脑合成的。
在对原视频内容进行还原后，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监控视频是真的。
“看样子闹了半天，全是乌龙啊。”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盛洪涛不知为何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两个视频，无论哪个是真的接下来的事恐怕都好办。
现在两个视频都是假的，反而给他们争取到一些能够喘息的时间。
但坐在另一边的黑川敬却对这个结果有些不能接受。
“黑沼濑田，这老东西竟然还在这上面给我做了手脚！”
黑川敬一把拍在桌子上。
在看到张彻拿出的那个视频时，黑川敬便已经确定，黑川翔一手中的那个监控视频，十有八九是他身边的那个老管家黑沼濑田做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视频太假。
但凡在见过黑川公馆安防系统的人应该都知道，在黑川公馆二层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监控探头。
更加不可能有人会把那种东西，放在直对着黑川雄卧室内的温泉间门口。
所以张彻手中的那段视频无疑是假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黑沼濑田在给他的那一份视频证据里竟然也做了手脚。
这老家伙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从视频上来看，虽然黑川敬的那份视频也是经过合成拼接的。”
“但他上楼的时间却是准确的。”
“也就是说，杀死黑川雄的人，有可能真的是黑川翔一。”
就在众人保持沉默的时候，看完两个视频分析结果的张彻忽然开口道。
闻言黑川敬眼睛一亮。
但看向张彻的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古怪。
按理来说将黑川翔一定性为凶手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但他却此刻却突然发表了这么一番言论。
这反常的举动，不禁让黑川敬感到疑惑。
“说起来之前我们一直在查的，造成黑川雄胸口致命伤的那个武器，在黑川翔一身上是不是也有个符合要求的植入体？”
没太在意黑川敬和盛洪涛脸上的表情，张彻自顾自一句。
“但仅凭这些巧合，似乎也不能成为给黑川翔一定罪的关键证据吧。”
就在张彻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旁盛洪涛不着痕迹的提醒一句。
“确实。”
张彻脸上浮现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件事不然……”
“问问老牧吧。”
张彻顿了顿后，将通讯器取出，然后给牧流飞拨了个通讯过去。
“这……”
看着张彻的动作，盛洪涛出奇的没有阻止。
将这件事通知给牧流飞或许也是一种解法，他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身处总局那边的牧流飞应该有办法解决。
而且这小子是牧流飞带过来的，出了这么大的披露也该让那家伙来善后一番。
响铃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后，牧流飞将通话接起。
目光有些疑惑的扫视了一眼当下的环境，当即便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过他还没开口，张彻这边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通知给了牧流飞。
“你小子在宝华城竟然也能捅这么大篓子？”
听了张彻的详细描述，牧流飞又何尝听不出这话里的重点，当即翻了个白眼。
然后紧接着眼神变得略有些严肃起来。
“这里是联邦城，且不说对方是不是遗族，哪怕是普通的平民，你首先应该考虑的也是将对方制服而不是击杀！”
“我之前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把身上的脾气收一收你怎么就不听？”
闻言张彻有些沉默。
牧流飞说的这些他自然也清楚，实际上现在他在处理大部分问题时。
也尽量都以使用雷电力量为主，而不是自己出手。
但昨天那种情况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开启破鞘势后，他的条件反射也快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面对那些人的出手，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反击。
但谁能想到，那些人里竟然没有一个能吃住他一拳的存在。
昨天小巷内的那三十几人，别说十秒，在他开启破鞘势的情况下，甚至连三秒都没撑到就全部再起不能。
见张彻一直不说话，牧流飞默了默，随后跟着叹了口气。
“你说的那个案件，可以通过调查黑川翔一手上的植入体找找线索。”
“一般这种正规军工出品的植入体，内部都会有一个很小的记录程序，会对植入体的每一次使用进行记录。”
“破解那个记录程序，你们就可以确定在黑川雄的死亡时间里，黑川翔一手中的那个植入体有没有出手记录。”
“从你们手中目前的证据来看，在黑川雄死亡前后，黑川翔一人就在黑川公馆内。”
“如果在这个时间段里，他植入体内的镭射插件有过被激活的数据，那基本上就可以定罪了。”
“实在不行，我让灵童过去帮你断断，顺便再好好调教一下你这个害人精。”
牧流飞扫了眼会客厅里的几人后，语气不急不慢道。
牧流飞前面那一番的长篇大论到没有引起会客厅里众人的兴趣。
但当牧流飞提到灵童后，黑川敬脸上的表情却明显产生了变化。
“阁下是？”
黑川敬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揣测的看向张彻通讯器上方悬浮着的那个全息投影人像。
“银乌鸦，你应该听过这么名号。”
牧流飞语气平淡的打了个哈欠。
这三个字让黑川敬的眼神变了变：“不知你说的那个调查办法在哪里可以做？”
“随便一个研究所或者出售植入体的地方都可以，这种调查在我们这边常见的很。”
这次黑川敬没再继续说话。
而等了一会，发现这里的人确实没其他问题后，牧流飞也是顺势将通话掐断。
看着收回那个放在桌上的通讯器的张彻，黑川敬变了变，最后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张警官跑一趟了，我们这边也很想知道，杀害家兄的凶手到底是谁。”
见到黑川敬再次露出那副圆滑的嘴脸后，盛洪涛松了口气。
因为此刻黑川敬的表情，无不在向他传递着一个信息。
他服软了。
因为和牧流飞的这一段通话，使得黑川敬放弃了在明面上针对张彻以及军警局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