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惊醒本在熟睡的渡边凛，他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懵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发愣地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昏黄光芒，脑子里一片混乱。
上午和加茂宪纪一战后他也到了极限，在被京都的医生看过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觉睡到黄昏，可以说是睡得相当爽，但也把人给睡傻了。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渡边凛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道：“请进，门没锁。”
会是谁呢？五条老师应该没这么有耐心吧，那家伙要么会狂敲门要么就直接用巧力把门踹开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然后大门才被打开，走进来一位渡边凛完全没想到的客人。
看着这位冷若冰霜的美少女，渡边凛呆愣一会后才讷讷问好道：“您、您好？”
不是，为什么清野夕会来他这儿，而且还穿着这种衣服？
今天的清野夕穿着一身合体的巫女服，但与平常在神社或者其他场所看到的服饰不同，清野夕身上的巫女服非常端庄，上半身的白色纯净到仿佛不是衣料，下半身的大红威严而不妖魅，切实地给渡边凛带来一种宗教的肃穆感。
在渡边凛胡乱猜测的时候，清野夕冷淡地开口道：“我听说你上午和加茂同学切磋了一场，是消耗很大才一直睡到现在吗？”
“……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清野夕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渡边凛总感觉她带着淡淡的责备，让他差点忍不住开口道歉。
大概是前辈加冰山的双重Buff吧。
清野夕俯视着渡边凛，语调不见改变地说道：“明明要进入危险的【镜界】，却还做这种不成熟的事，看来你完全听不进人话。”
‘？’
渡边凛微愣，下意识说道：“有五条老师在，不会有问题的。”
等说完后渡边凛才突觉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旋即想到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个，清野前辈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因为清野夕进来后的一言一行都太自然，仿佛她就应该来这里一样，渡边凛聊了两句才想起来两人根本不熟，只能算是互相自我介绍过的陌生人。
他真正熟悉一些的应该是那位和清野夕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可惜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对了，得找个机会把昨晚她立的Flag拔掉。
还回来再告诉我，我直接问不就行了。
清野夕静静地看了渡边凛一会，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棕色的玻璃瓶放到渡边凛床边的桌上，吩咐道：“带上它。”
“这是什么？”渡边凛看向玻璃瓶疑惑问道。
“一粒特殊药物，作用是压制痛感的同时刺激其他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清野夕简单地解释完后补充道，“也许能帮到你。”
“这……”
渡边凛和清野夕非亲非故，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直接送东西也太奇怪了，渡边凛当即想着怎么拒绝，但他转念之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开口问道：“是你妹妹要给我的吗？”
清野夕本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唯一能让清野夕这么做的，应该只有昨晚的少女吧。
清野夕听到渡边凛的问话后愣了下，随即轻轻点头：“算是吧。”
“那我收下了，谢谢。”渡边凛感谢道。
“你应该谢她。”
“你说的是。”渡边凛看向手中的瓶子道。
看到渡边凛抓起玻璃瓶仔细观察，清野夕认为自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开口道：“那就这样，告辞。”
“啊好的！”
渡边凛连忙下床准备送送清野夕，但刚走到门口打开门的清野夕却突然停下，转过身体看向只穿着宽大短袖短裤的渡边凛。
“怎么了？”渡边凛以为清野夕突然转身是还有什么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渡边凛隐约觉得清野夕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清野夕眼中光芒微转，她依然用冷漠的声音道：“你和我妹妹，昨天在哪里遇到的？”
渡边凛有些莫名其妙地呃了声，但还是回答道：“就不远处那片竹林里。”
“我听说你主动要和她切磋，然后被一刀解决了？”
“咒术师的事情怎么能……不是……”
渡边凛尴尬地揉着额角道：“我的意思是，这是个意外，而且实际情况比你说的要复杂一些。”
“怎么？”清野夕压住嘴角问道。
明明是你妹妹先说我弱的，虽然我确实打不过她……渡边凛想了想决定不说出这种丢人的话，含糊道：“没什么。”
“是不是我妹妹先嘲讽你了？”清野夕仿佛知道渡边凛想说什么般问道。
渡边凛神情一僵，咳了声后认真道：“一开始觉得是，但其实她只是觉得我没必要进【镜界】里冒险才这么说我。”
说到这儿渡边凛拿起边上那装了特殊药物的玻璃瓶笑道：“就像她拜托你送过来这东西一样，大概是真怕我死了吧。”
“那，感动吗？”清野夕突然问道。
渡边凛嘴角一抽，刚想矢口否认，但看到清野夕面若冰霜的表情和仿佛可以直视心灵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此刻完全没必要去撒谎。
就像孤身一人时仰望皎洁的明月，心里的所有，所思的一切，都会被月光照出来。
“是有些感动，明明之前还是陌生人。”渡边凛避开清野夕的视线说道。
“只是有些感动吗？”
“……嗯，但很感激。”渡边凛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清野夕闻言收起眼中浅淡的微光，轻轻点头后道：“我会转告她的，那么就告辞了。”
说完，清野夕不等渡边凛做出反应就直接出了门，渡边凛刚张开的嘴无奈地闭回去，看着房间的门相当郁闷。
这种心里话怎么能告诉当事人……等等，我刚才说的是心里话？
昏黄的光芒洒在渡边凛脸上，照亮了他惊愕的表情和之后慢慢皱起的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刚才就总觉得哪里相当违和……仔细回忆一下……就算是双胞胎，容貌、身材和咒力气息也可以一模一样吗？另外，如果两人是孪生姐妹，为什么那个少女不亲自来，反而要拜托清野夕过来见我这个陌生人？
还有，我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好像没经过什么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不会中了什么咒术吧？
渡边凛突然有所明悟，他当即冲出门，却发现门外早已没有清野夕的身影。
黄昏中，浅淡的月亮高挂于空中，静静地与落日并存着。
不知道哪里的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如银铃般的笑声。
……
“咚咚咚！”
依然是敲门声，坐在椅子上的渡边凛摆脱麻木的思考，刚想开口时门已经被巧力踹开，五条悟乐呵地走了进来，见到渡边凛已经起床后，他先有些惊讶地咦了声，然后用失望的语气道：“以为你还会在床上睡觉呢，我可是特意准备了惊喜过来的！”
“五条悟……”
门外保持着敲门姿势的庵歌姬无奈道：“这里是京都的高专！”
“我知道呀。”五条悟随意摆手，然后看向渡边凛道，“怎么了，在思考什么？”
没，只是在考虑社死的可能性……渡边凛起身道：“没想什么，只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本来渡边凛还想直接向五条悟询问清野夕妹妹的名字来拔掉Flag，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这两姐妹大概率是同一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出现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告诉五条悟，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遭遇，渡边凛敢保证他会大肆嘲笑然后还把这事透露给所有人。
那就真从简单的尴尬变成大范围的社死了。
听到渡边凛的敷衍，五条悟相当怀疑地撅起嘴角渡边凛，但后面的庵歌姬打断了师生两人的聊天：“渡边同学，请赶快换好高专制服，因为某个笨蛋忘了，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嗯？”渡边凛愣了下看向五条悟，“【镜界】出问题了？”
“没，就是那些老家伙一定要选择个合适的时间张开结界，我们得在那之前进入，要不是歌姬过来催，我真想看看那些老家伙暴怒的模样。”五条悟戏谑道。
“这样啊，那不急，我还想上个厕所。”渡边凛放松下来道。
一旁的庵歌姬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吼道：“渡边同学！”
“抱歉！”
渡边凛吓了一跳：“很快就好。”
说完渡边凛就抱着制服冲向房间内的盥洗室，活像曾经学生时代时上课上厕所的模样，房间内留下脸带笑意的五条悟和一脸郁闷的庵歌姬。
“你就不该当老师，现在又带坏了一个学生。”庵歌姬头疼地道。
“哪有那种事，我为了当好老师可是耐着性子去读了教育名著的。”五条悟笑着道。
庵歌姬瞥了眼五条悟，对五条悟所谓的“好老师”相当鄙夷，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叹息道：“也别嫌我催得紧，【镜界】带来的压力确实太大了。【镜灵】解封的这段时间内，涌入镜中世界的咒灵实在太多，一旦它达到某个极限将咒灵全部放出的话，咒术师和普通人都会死伤惨重的。”
“那就全部祓除掉就好了。”五条悟收敛些笑容道。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就算我们把所有镜子都破坏掉，【镜灵】也可以凭借【镜界】的领域特性直接倾泻出所有咒灵，一旦咒灵的释放地点在人口密集地带，我想，就算是你也会觉得很麻烦吧。”
庵歌姬看了眼传来抽水声的盥洗室后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你执意带渡边同学的理由，而且他身上的咒物真的很危险。”
“放心，我能处理好，你别跟上面那些家伙说就行了。”
五条悟说完后看向打开的厕所门，里面换好衣服的渡边凛走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五条悟问道。
“当然！”
渡边凛露出腰间的【鬼缠】，然后才注意到五条悟不怀好意的表情，警惕道：“话说，五条老师，我还不知道你要我去干嘛。”
“呵呵！”
五条悟做出钓鱼的动作：“当然是让你去做诱饵了！”
“……我竟然还抱有期待。”渡边凛忍不住捂脸，发出工具人都懂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