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如墨
渡边凛迷惑了一下，道：“完全没有。”
夏油杰眯起眼看着渡边凛，开口道：“是因为咒血的缘故吗？”
“也许吧……”
渡边凛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他在进入「地狱」后，除了鼻子会受刺激以外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似乎确实有些奇怪。
“还不能急着下判断，毕竟动物和你有太多的差别，所以我有更好的主意。”夏油杰说道。
“你说。”
“你去靠近骨碑，看看亡灵们会不会攻击你。”夏油杰微笑道。
“就算死寂不会侵蚀我，但那不代表亡灵不会攻击我吧，我身上也是有生气的。”渡边凛想了想，道。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死寂不会侵蚀你，就代表着残灵的态度，那些亡灵自然也不会攻击你。”夏油杰撑着下巴，有些懒洋洋地道，“去试试吧，反正只是一次尝试。”
渡边凛没拒绝，但他开口说道：“现在不行，我得先填点肚子，然后恢复咒力。”
“没问题。”
夏油杰一抛手把那个长得像木匣子的咒物扔给渡边凛，道：“离我远些，释放咒力后，手伸进去随便抓点什么吃的就好了，生火的事情再等会。”
渡边凛也很干脆，当即朝远离夏油杰的方向走了十几米，然后向木匣子中灌注咒力，在感受到木匣子内的布局后他也抓出了一只鸡。
这木匣子中还圈养着牛羊猪等生物，如果吃完一只鸡还饿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它们。
拿出活鸡后，渡边凛等待了一会，发现活鸡果然没有那么快被死寂侵蚀。
问题确实出在夏油杰身上。
渡边凛捏住鸡的脖子，手上发力直接弄死，然后他转回头问道：“你这咒物里面怎么全都是活的动物，不储备一点干粮？”
“因为只能放活物。”
夏油杰随意地道，他的身后有一只像麻雀一般的血红色咒灵飞了出来，坠落在地上炸出一大团火焰。
“自己要吃，就自己处理吧。”夏油杰说完后就闭上双眼，继续凝聚咒力抵抗侵蚀。
而渡边凛看了看手上的鸡和面前的一盆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真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好在前世今生通过网络了解过不少野外生存和烧烤的信息，渡边凛循着有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处理鸡，手法相当生疏，搞到最后也只得到半生不熟，口感极差的东西。
咬着牙吃下所有鸡肉后，渡边凛完全没有了再吃其他东西的食欲，他有些恶心地吐了吐舌头，将木匣子放回到夏油杰身旁，然后他坐在另一边闭上眼，开始通过各种负面情绪提取咒力。
渡边凛在咒力的提取上有着极强的天赋，没用多少时间他就重新睁开眼看向夏油杰，道：“我们走吧。”
“嗯？”
夏油杰从自闭中睁开眼，他感受了下渡边凛身上已经充沛的咒力气息，只以为是咒血辅助的结果。
他站起身，道：“那就去验证下吧。”
两人当即走向骨碑的方向，因为照顾夏油杰的身体，所以渡边凛也没有走得太快，在路上他说道：“夏油杰。”
“嗯？”
“以前就想问了，你跟五条老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渡边凛问道。
“悟没跟你们说吗？”夏油杰瞥了渡边凛一眼。
“没有，也没敢问。”渡边凛道。
“那你怎么就敢问我？”夏油杰好笑道。
“因为背叛的人是你嘛。”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后才慢慢地道：“……我和悟，以前的关系确实很好，是真正的挚友。”
“那为什么要离开高专？”
“因为理念不同了。”夏油杰淡淡地道，“悟希望的，只是想自下而上，通过可以支撑起咒术界的同伴来改变世界，但在我看来，这个想法太温和也太残忍了。”
“温和指的是手段吧，但残忍是什么意思，五条老师可没有随意地宰掉高层。”渡边凛说道。
“温和就注定漫长，他想从新生代里培养出杰出的同伴，就必须要很长的时间给予他们成长的时间，但在这个过程里，他又遵循着高专的规则，不断让咒术师们去祓除咒灵。那么我问你，在悟成功前，有多少咒术师会死？”夏油杰闭上眼，嗓音低沉地道，“这还不够残忍吗？”
“所以你就想着杀光所有非术师，从根源上解决所有咒灵？那才是真正的残忍吧。”渡边凛轻轻摇头，道，“而且，去维护社会的稳定，杀死害人的咒灵，这肯定要付出代价。总有一天可能会牺牲，这是每一位咒术师都知道的事情，又怎么能说是残忍？”
“你的思想还是停留在那里，我已经说明了的吧，非术师就是猴子，他们不配和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生存。”夏油杰重重地道。
“我也说了吧，你的思想太执拗和偏执了。”
渡边凛刚想继续怼下去，但他突然意识到这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于是他转换语气，道：“算了，我想我们没必要开始新一轮的争执，我最开始想问的也并不是这些。我真正想问的是，到底是什么契机促使你离开高专？”
“这还真没有人问过。”夏油杰伸出手拉开自己额前一缕垂下的长发，道，“有很多，每次吞下咒灵的痛苦，喜欢的后辈牺牲，一个女人的提醒，以及……看到愚昧无知的非术师对年幼术师的迫害。”
“可有更多的非术师是无辜的，不是吗？”渡边凛忍不住质疑道，“为什么一定要杀光所有非术师？”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吧，诅咒和非术师之间的关系，要想真正根除所有咒灵，就必须杀死所有非术师。”夏油杰笑了笑，转而道，“等会，听你意思，你似乎支持我杀掉一部分非术师？”
“我只是不反对杀掉为恶的人。”渡边凛轻轻摇头，道，“而且，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具体去分析，不可能再这里一概而论。”
夏油杰看向渡边凛，道：“看来又是一次谁也说服不了谁的讨论。也许有一天，当你疑惑自己或同伴在为谁牺牲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渡边凛沉默着没有回答。
两人安静地前行着，没一会就看到了茫茫的亡灵大军和被它们围在中央的巨大骨碑。
“去吧。”夏油杰淡笑着开口道。
“你等会再退远点，免得来不及跑掉。”
渡边凛叮嘱了一句，快步迈步前进，这个过程中渡边凛的心也逐渐提了起来，虽然夏油杰的推论很有说服力，但毕竟还没有确切的解释，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像夏油杰说的那样，不会被亡灵攻击。
万一引起了亡灵的注意，渡边凛就必须一边消除留下的生气一边逃跑了。
不过也不是太紧张，毕竟大部分的亡灵只是二级咒灵以下的杂鱼，如果没有死寂力量，渡边凛一个人就能祓除一大堆这类咒灵。
这是「蕴墨咒法」的一大优势，渡边凛很多的咒术都可以轻松杀伤一大堆咒灵。
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渡边凛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他发现，那些亡灵好像真的不攻击他！
“真假的……”
渡边凛谨慎地停住脚步，他想了想，伸手弹出一滴墨液射到一头亡灵头上，亡灵被砸了一下后茫然地环顾周围一圈，然后就转回了头，完全忽视了渡边凛。
亡灵真的无视了他！
渡边凛忍不住回头看向夏油杰，只见夏油杰正悠闲地在挥着手示意——继续前进。
渡边凛皱起眉，有些犹豫。
一来，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太特殊，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咒灵不袭击他，二来，越往中心的亡灵等级越高，万一那些亡灵可以注意到他就麻烦了。
但，好像也没更多的时间了，夏油杰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尽管渡边凛和夏油杰是敌人，但要想走出「地狱」，渡边凛认为自己缺不了夏油杰的帮助，再加上「束缚」的限制，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油杰死。
更何况，夏油杰肯定不会安心地去死，他在死之前一定会全力一搏，万一他脑子一抽打算带着渡边凛陪葬就真的麻烦了。
只能试一试了。
渡边凛深吸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他小心地继续前进，从亡灵之间的缝隙走过，但围在最外面的亡灵实在多到可怕，密密麻麻地不留一点缝隙，渡边凛见实在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挤进亡灵大潮。
还好这些亡灵都无视他，否则渡边凛是真的在作死。
渡边凛在心惊胆战，害怕可能的异变时，夏油杰在远处望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道：“胆子还挺大。”
在挤了许久后，渡边凛终于发现面前开阔起来，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前面的亡灵不再那么密集地排在一起，反倒是有了间隔，除此以外，这些亡灵的体型更大，气息也更强。
‘是二级以上的亡灵了，它们好像也无视了我。’渡边凛小心地观察着，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继续迈步前进。
之后的一级亡灵，特级亡灵也都没有理会渡边凛，任由渡边凛迈步到达骨碑前。
看了眼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的骨碑，渡边凛又环顾起周围那些庞大的特级亡灵，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哈士奇混入了狼群里。
好在“狼”没有认出他真实的身份。
但之后就没那么好走了，渡边凛之所以停在这里，就是因为面前存在着浓郁的灰白烟气，这些烟气聚集成一个半径三十米左右的圆环，宛如行星的卫星带一般挡住了渡边凛的去路。
渡边凛轻轻一嗅，确定这些就是死寂之力，但渡边凛却不敢随意地碰。
哪怕自身情况特殊，但在没弄清缘由前，渡边凛还是保持着谨慎的。
自己不上，但可以找别的东西上啊。
‘先去找一头低级的亡灵试试，对了，可以再把夏油杰的木匣子带过来。’渡边凛这么想着，转身走出了亡灵群。
他能感觉到，离开的契机就在眼前。
…
（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