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
来福感觉张三在说胡话。
一个破药丸，跟外面那些江湖兽医卖的老鼠药差不多，怎么可能值一万两。
猛地，他看向张三，沉声说道：“你不要讹人，我没钱给你！”
在他看来，张三肯定是想要讹诈他。
不过一万两，也亏他说得出口。
张三看着地上的粉末，蹲下来，用手擦了擦，说道：“讹你倒不至于，不过这可是道盟的丹药，真的。”
“丹药？”
“还真的？”
来福这次信了。
因为小姐就是道盟的盟主，还有这个张三。
如果真是道盟的丹药，或许卖不了一万两，一千两总是有的。
他一把抓住张三的胳膊，沉声问道：“还有没有？”
“你干嘛？”
“苟富贵，勿相忘。你现在是道盟的仙人，我就是个杂役，要不你送我几枚丹药，也算是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来福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三。
自己都这么说，他肯定不会不管自己吧？
然后他眼巴巴地伸出手。
啪！
张三把他的手拍开，冷笑道：“这会儿是朋友了，早前你干嘛去了？还有什么苟富贵勿相忘，我的富贵和你有关系？”
“还是说因为你我才有富贵？”
来福被他问住了，当即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见者有份！”
“没有！”
见张三态度恶劣，来福冷哼一声，“小气！”
说完，转身便走。
张三被他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过无耻的，却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白瞎了一枚丹药。
然而等他离开之后，来福又偷摸跑了回来。
蹲在地上，看着被踩碎的药丸。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收了收。
连同土一起收起来。
“到底是道盟的丹药，不能浪费！”
从衣服里拿出手帕，将药粉严严实实的包好。
没有丹药又如何？
自己这可是比丹药更好的，更高级的药粉。
抱着药粉溜出来，直奔康源街的济世堂。
“老板！”
来福刚一进门，就直接大声喊道。
济世堂是关内有名的医馆。
老板算是中医世家，有着仙医之名。
药童和来福也就年龄相仿，见来福一进门便大呼小叫，直接拿起手里的鸡毛毯子呵斥道：“喊什么喊？”
来福不以为意，直接说道：“我这里有宝药，让你们老板出来。”
“宝药？”
药童嗤笑一声，抱着手说道：“我们济世堂有百年的首乌，千年的老参，你能有什么宝药？说出来我听听。”
“你个药童懂个甚，快让你家掌柜的出来。”
听到这话，药童脸色一沉，伸手一指门口，喝道：“哪里来回哪去，这济世堂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
就在此时，一个背着木箱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富贵，不得对客人无礼！”
男子说完，看向来福，笑着说道：“小兄弟要卖药？”
“对，卖药！”
来福抬了抬下巴，毫不畏惧的看着唐茂春。
唐茂春笑了笑，说道：“小兄弟里面请，富贵，上茶。”
见唐茂春很懂礼貌，来福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来到后堂，来福有些忐忑了。
因为他不知道价格。
唐茂春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请喝茶！”
来福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入喉，他急忙吐了出来，不停的哈着舌头。
富贵嘲讽道：“乡野小子，恐怕这辈子都没喝过茶。”
被烫的满嘴大泡，又被药童嘲讽，来福想要回击，可嘴巴多少有些不听使唤。
只能大着舌头说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会儿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富贵撇了撇嘴，毛都没扎齐，还一口一个老子。
唐茂春笑着说道：“小兄弟卖什么药，不知能否拿出来让老朽一观？”
“老掌柜，我这东西可贵重的很，闲杂人等还是出去的好！”
闻言，富贵忍不住奚落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有好东西，我今日就……”
“富贵！”
唐茂春呵斥了一句，说道：“你去前面看着点。”
“是，老师！”
等富贵离开，来福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团绣花手帕。
唐茂春的脸色有些精彩。
不过他还是没有着急开口。
来福低声说道：“老掌柜可知道道盟？”
唐茂春点了点头。
“那不知道老掌柜有没有听过道盟的仙丹？”
唐茂春瞳孔猛地一缩，随后看了眼门口，走过去把门关上。
小声说道：“小兄弟莫非是说？”
来福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没错，我要卖的便是道盟的仙丹！”
说着，他打开手帕，里面白色粉末中掺杂着黑色的的粉末。
唐茂春皱起眉头，看着这一堆粉末。
这怎么看也不像仙丹啊。
他伸出手沾了一点粉末放在嘴里，牙碜。
随后，他眼前一亮。
“倒是有几分像！”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做生意嘛，要留下谈价的空间。
来福不满道：“什么叫有点像，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仙丹，就是碎了，不过这样更好啊，可以冲茶，泡水。”
听到来福的话，唐茂春想笑。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沉声说道：“丹药不同于其他的药丸，丹药一旦破碎，药效流失九成以上，也就是说者即便是仙丹，可现在这些粉末，没有什么药效的。”
来福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过他倒是不怀疑唐茂春说的，不然的话张三为啥不自己把这些粉末收走。
正是没效果了，人不要了。
想到这里，他故作镇定道：“便宜啊，你也知道这药效流失，可也不是一点效果没有。”
唐桂春点了点头，说道：“你打算卖什么价？”
来福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
怕掌柜的多想，他连忙说道：“二百两！”
唐茂春还以为他说的是两千两，道盟的丹药价格高，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一堆粉末，两千两绝对不值。
现在听到是二百两，他松了口气。
略作犹豫，便点头说道：“这样吧，你也是第一次来，我给你一百五十两，说实在的这些东西没有药用价值，也就是研究一下里面的成分。充其量就是一百两，多出来的五十两，算是给小兄弟的见面礼，日后小兄弟若是能得到完整的丹药，可以拿我这里来，保证不让小兄弟吃亏。”
来福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成交！”
一百五十两，一百两换成了银票，五十两换成了散银。
揣着一百多两银子，他急匆匆的回到了楚府。
却不知身后富贵盯了他一路，看着他进入楚府，这才离开。
徐长胜正在修剪门口的盆栽，来福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掌柜的！”
“嗯！”
徐长胜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修剪着枝叶。
来福不由得加重了声音。
“掌柜的，我来还钱！”
“还钱？你有钱了？”
徐长胜依旧头也不抬，来福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又懒又滑头。
之所以整出这一百多两的银子，就是为了磨磨他的脾气。
来福从怀里掏出银票，颇有几分显摆的意思。
“掌柜的，你看，一百两，真真的！”
徐长胜瞥了一眼，把剪刀挂在树枝上，等他伸手的时候，来福突然把银票收了回去。
“掌柜的，咱可得说好了，你拿了不能不认账！”
见他这副模样，徐长胜拿起剪刀，直接说道：“那你就拿回去吧，想还钱还不允许我老头子看看真假？万一是你在街上找的江湖骗子画出来的，老头子找谁说理去。”
来福迟疑了一下，把银票重新递过来。
“那你看吧。”
徐长胜接过银票，只是摸了一下他就知道是真的。
大梁的银票都是由督造局监造，看似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实际上工序超过了三百种，并且里面还夹杂了银线，摸起来有明显的凹凸感。
不过他倒是想不明白了，这小子从哪儿弄来的一百两？
“来福，你莫不是出去偷东西了吧？”
“掌柜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来福解释道。
徐长胜疑惑道：“难不成你把府里的东西偷出去卖了？”
“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嗯？”
徐长胜脸色一沉，来福急忙改口说道：“贼心也没有。”
“那你哪儿来的银票？”
闻言，来福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子。
“不光银票，还有银子呢，五十两，算上欠您的三十四两，我还有……”
来福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浑然没看到徐长胜铁青的脸。
“掌柜的，算明白了，我还有十六两！掌柜的，您脸色怎么这么青？我去给您找个大夫看看。”
说着，他转身就要跑。
徐长胜喝道：“站住，这一百五十两，你今日给我说清楚了，哪里来的。”
“掌柜的，我真没偷东西。”
来福都快哭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把道盟的仙丹卖了才换来这点银子吧？
虽然只是粉末，可是他敢保证，徐长胜知道后会扒了他的皮。
徐长胜黑着脸，一把抓住来福的领子，沉声说道：“不说是吧，那就去衙门。”
一听说要去衙门，来福慌了。
急忙说道：“我招，我招，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我怎么捡不到，去衙门！”
来福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道：“真的是我捡来的！”
说着，他直接把自己从地上捧了一捧土拿去卖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长胜狐疑的看着他。
土还能卖钱？
“我道是谁把丹药的粉末收走了，原来是你！”
张三走过来，冷声说道：“徐伯，我看他根骨不错，好心好意送他一枚丹药，帮他开窍。谁知道这小子不开窍，直接把丹药踩了个粉碎，估计这钱就是他把那些粉末收走卖掉后得来的。”
来福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
说完，见徐长胜目光诡异的看着他，他茫然道：“我都说了，不用去衙门了吧？”
“我真想把你脑子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徐长胜咬牙说道。
来福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他。
“掌柜的，用不着这么狠吧，这几年我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徐长胜气结，指着张三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道盟的道士。”
徐长胜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咬牙说道：“他是道盟的仙人，张三给你仙丹，是为了让你开窍，让你日后能修仙的，你竟然踩碎了？”
“碎了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把粉末收起来卖了，你……”
徐长胜一手捂着胸口，他怎么就捡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来福愣愣的站在原地。
修仙？
丹药是给他开窍用的？
开完窍就能修仙了？
天啊，他到底干了什么。
一念至此，他从徐长胜手里抢过银票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丹药买回来！”
张三伸出手一抓，来福迈着小腿，不管他怎么跑都是原地踏步。
看着悬空的双脚，然后一股吸力从背后传来，直接把他拉回了原地。
张三从怀里摸出一个透明的玉瓶。
玉瓶里面是一颗浑圆的玉白色的丹药。
来福炽热的看着里面的丹药。
他刚要伸手，张三直接把瓶子收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三笑着说道：“丹药是要给有缘人的，我之前给过你，你不珍惜，既然这样，那就证明你没有缘分。”
听到这话，来福怒道：“那你拿出来干什么？纯心消遣我吗？”
“倒也不是！”
张三说道：“想要丹药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是不行的，可以卖给你。”
“怎么个卖法？”
张三伸出一根之手，轻声说道：“一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
来福吼完，拔腿就跑，他还是感觉把济世堂的药粉赎回来更加靠谱。
一万两银子，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赚不到。
徐长胜看着张三，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如，这丹药卖给我如何？”
张三诧异道：“徐伯要丹药？”
徐长胜点了点头。
低声说道：“我这辈子也没个儿子……”
不等他说完，张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即把玉瓶递给他，说道：“不要钱，不够还有！”
“多谢！”